太孙说完这番话,便含笑看着顾莞宁。
显然是在等着她的回应。
顾莞宁只得笑着应道:“殿下如此平易近人,倒令我受宠若惊了。殿下是大秦朝的太孙,身份尊贵,不容轻慢。我岂能太过随意冒犯了殿下?”
太孙不以为意地笑道:“太孙也是人,也和常人一样穿衣吃饭。既不是三头六臂,也不能脱离尘世。你待我就像待别人一样就好。”
太孙如此随和,顾莞宁也不好显得太过拘谨小家子气,索性落落大方地笑道:“殿下如此盛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树红色的杜鹃花,在翠绿的枝叶掩映下娇艳欲滴。
顾莞宁穿着朱红色罗裙,唇角微微扬起,眼眸清亮如水。
此情此景,只有在梦里才得一见吧!
太孙心里暗暗感叹,口中笑道:“顾二小姐性情磊落,尤胜过男子。”
顿了顿又道:“对了,前几日,阿睿特地向太傅告假,说是要去定北侯府探望定北侯夫人。不知令堂的病情现在如何了?”
提起沈氏,顾莞宁唇角的笑意淡了下来:“多谢殿下关心。家母身体并无大碍,只要卧榻静养一段时日就行了。”
太孙凝视着顾莞宁,轻声说道:“你和令堂似乎并不亲近。母女之间,若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一直耿耿于怀,难过的只会是自己。”
顾莞宁挑了挑眉,淡淡说道:“殿下不觉得此话有些冒昧唐突了吗?我和母亲之间的事,殿下并不了解。又有何立场来劝慰我?”
就差没直说“你真是多管闲事”了。
太孙也不恼,温和地说道:“我和你只有两面之缘,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此话说来,确实有些交浅言深。是我唐突冒失了。”
顾莞宁素来高傲倔强,言语犀利。
如果太孙以势压人,以她的性子,十有八九会“出言不逊”。
偏偏太孙态度这般温和谦让……她纵有再多的不快,对着那张含笑的俊脸也发不出半点脾气了。甚至还冒出些许愧疚来。
她和沈氏之间的恩怨纠葛,外人根本难以想象。太孙刚才的那番劝慰,也是好意。倒是她,显得不识好歹了。
“殿下,对不起。”顾莞宁难得地放下身段,真心道歉:“刚才我语气不佳,多有冒犯之处。还请殿下见谅。”
骄傲难缠的美丽少女,收起了尖锐的刺,别有一番温柔动人。
太孙不知想起了什么,目光愈发柔和,温声道:“是我不知内情胡乱说话,怎么能怪你。要说见谅,也该是顾二小姐大人大量,原谅我才是。”
“是我太过咄咄逼人。”
“是我太过想当然,说话冒失。”
“是我……”
“是我……”
……
两人争相认错道歉。
这情景,实在有些荒谬滑稽。
顾莞宁下意识地抬头和太孙对视,然后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之前心里的戒备提防,都在这一笑间悄然消散。
不管前世还是今生,太孙一直都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他出身尊贵,却从不盛气凌人。他天资聪颖无人能及,却从不恃才傲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