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到了家门口,黄教头并没有开门上楼,而是来到附近的一个小卖部,小卖部大婶一看见他就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可算回来了,你妈太难伺候了,又是拉又是尿的,弄的我屋里臭烘烘的,以后就算一天给我一百块,我也不干!”
黄教头没吭声,这话他已经听了太多,每次他出门就会央求人照顾老娘,开始是二十块一天,然后变成三十块,五十块,到现在都快八十了,可是依然被人埋怨。
没办法,老娘瘫痪以后,吃喝拉撒全都要人伺候,擦屎擦尿这种活儿更是少不了,这种脏活连儿子女儿都不一定肯干,何况这种临时央来的人。
黄教头叹口气,把瘫坐在椅子上的老娘背起来,一只手拎着饺子,说:“走,娘,咱们回家喽---儿子给你下饺子吃。”
老太太张张嘴巴,很艰难地发出一个音节:“好。”
看着黄教头背着老娘离开,那个邻居大婶满脸的晦气,拿起抹布使劲去擦拭那老太太躺过的地方。
背着老娘,黄教头一步一步地沿着楼梯往上走,上面就是他住的阁楼。
老太太趴在他身上,嘴里艰难地说:“你……喝酒……了?”
黄教头:“是啊,娘,儿子今天交到了一个朋友,他和以前那些不同……“
老太太:“那……那就好。”
就在这时,黄教头直觉背上一热,一股热流顺着后背往下淌。
老太太像做错事的小孩:“我……我没,没忍住,又尿了。”
早已习惯了这种情况的黄教头脚步没有丝毫停下,嘴里说道:“没事儿,娘你想尿就尿,别憋着,儿子这衣服洗一洗就好了。”
是啊,这是大夏天,稍微洗一洗就好了,不像大冬天,往往怎么洗也洗不掉那种尿臊味,还经常没有干爽的棉衣穿。
好不容易上了楼,黄教头把老娘放到阳台的一张竹椅上,那竹椅是特制的,人可以斜躺在上面,犹如清凉的凉席。
阳台周围搭着竹竿支起来的架子,种有丝瓜,丝瓜藤蔓缠绕在竹架上,形成一个天然的阴凉,夜晚微风吹拂,伴着一缕丝瓜的青涩味儿,让人感觉很舒服。
在丝瓜棚旁边,则是一个人形高练功夫用的木人桩,木人桩显得很陈旧,尤其几条短臂上面痕迹斑斑,可见有人经常演练,被拍打的光滑油亮,在月光的映射下透出幽幽的光。
整个阳台,地方虽小,视野却很开阔。
这边,黄教头早已将饺子下锅,咕嘟嘟,饺子在沸水中翻滚着。
等到差不多的时候,捞出来,盛了小半碗,黄教头又取了香醋碟子,和一些醋水,端了出来。他记得清楚,老娘以前最喜欢吃饺子蘸醋。
……
“啊,对了,就这样……慢慢吃,别噎着了。”黄教头像哄小孩一样,老太太张着嘴,费力地吃着饺子。
黄教头样子认真仔细,丝毫没有平时那样的粗鲁,如果说他平时是拎刀的大汉,那么现在就是绣花的姑娘。
他在一只饺子一只饺子喂自己的老娘。
羔羊跪乳,乌鸦反哺。
这些的大道理,他不懂。
黄教头只知道,小的时候自己尿了裤子是老娘洗的,生病吃饭是老娘喂的,自己能长这么壮是老娘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就这么简单。
“娘,我给你唱一首歌吧。”见老娘吃的开心,黄教头也很开心,喝多了酒的他需要发泄,所以他就唱了---
也许我告别将不再回来
你是否理解你是否明白
也许我倒下将不再起来
你是否还要永久的期待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在祖国的土地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如果是这样你不要悲哀
在祖国的土地上有我们血染的风采……
沙哑的嗓音,热血的旋律,荡漾在夜的星空。
黄教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唱这首歌曲,以前只有自己和最亲密的战友在喝完酒之后,他才会兴高采烈的来一曲,可是现在,他很想唱……
千杯易醉,
知己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