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士兵尝试呼叫指挥部,却发现无论如何也接受不到任何回应。之前发生过的噩梦重又降临,警卫长默默地按住了那个恐慌地不断重启通讯器的士兵,低声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小心头上。”
“头上?”
“那些虫子是从树上下来的,我们把背包顶在头上,迅速离开这儿!”施耐德俨然已经从那名alpha中士手里接过了领袖的位置,而对方在这种时候也没有提出任何异议。
而此时伊森却有种感觉,他们没办法离开的。
众人依言纷纷将背包顶在头上,压低身体在草木间迅速穿行。可是走了没多远,众人猛然停住脚步。
在他们面前大约二十步外,地上的灌木间密密麻麻盘满了那种如蟒蛇一般长的肉虫子,在月光下白花花的一片,相互摩挲着软绵粘腻的身体,身上滴淌下的半透明的粘液覆盖在草叶间,拉出细细的丝线来。它们时而抬起生着小口的前端,像是漫无目的一样在空中摇晃两下,偶然间发出一两声同样漫无目的病痛般的哼吟。它们似乎没有察觉到他们七人的到来,但是它们小口边那尚且滴淌的着的殷红血迹却带有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七个人面面相觑,中士说,“换一个方向试试!”
然而当他们气喘吁吁地换了一条路线,却仍然在一滩虬结的肉虫子海洋面前停了下来。没有人知道,这漫山遍野的虫海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来的时候没有任何迹象?
是否这片林地的下面,挤满了这些恶心的生物?
次声波扰动造成的耳鸣声一直盘桓在伊森耳中,恍然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人在呼唤着他的名字。那呼唤声从森林深处传来,从他们脚下的大地深处传来,震颤在每一个空气的分子间。他一面有些莫名其妙地受到吸引,一面又感觉到一种浓重的压抑气氛从林地中心翻滚蒸腾过来。
那里是这颗星球黑暗的中心……
不知是不是错觉,本来树上那些散发着荧光的铜梅果此时光色都像是突然被调暗了,林木间除了那些肉虫子发出的怪叫,听不到其他生物的声息。
忽然间,那些虫子开始动了。他们一点点蠕动着蜿蜒扭曲的*,那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嘴的前端晃悠着,齐刷刷地对准了他们所在的方位。然后,那些*的褶皱开始荡漾起一波一波的涟漪,随着那涟漪向后推展,肉虫子们开始向着他们包围过来。
它们蠕动时,身体与地面上的草木摩擦出粘腻的声响,一张张的嘴接连张大,对着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叫。七个人连忙后退,一名非人被树根绊倒了,不知从何处突然伸过来一只蠕虫的前端,小口扩大到原来的数倍,口袋一样立刻吞掉了那非人的头颅。那口腔薄薄的皮肤蠕动吮吸着,非人不知是恐怖还是疼痛的惨叫戛然而止,只剩下骨肉被吸烂磨碎的声音,灰色的大脑和着血液从前端的缝隙间滴淌下来。
“跑!”塞缪吼了一声,拽住伊森转身就跑。施耐德、中士还有剩下的那名叫斯坦的非人紧随其后。他们慌不择路,处处都能看见那些绞缠的蠕虫,听到它们发出的直刺天灵的尖叫声。他们开枪射击,可是子弹撞在蠕虫身体里,就像是撞上了一层绵软的布丁,被皮肉迅速包裹弥合。而那些怪虫会冲他们吐出炙热的黄色酸液,中士的手臂上被溅上了几滴,马上就腐蚀了他的军装和武器,直接烧烂了他手上的皮肉。他痛叫着,却也不敢停步,继续向前狂奔着。
伊森跌跌撞撞跟在塞缪身后,回头去看。那些蠕虫的前端在黑暗中慢悠悠地摇摆着。他总觉得,这些虫子并不是真的想吃了他们。如果只是要填饱肚子,他们早就被那无数蠕虫吞噬殆尽了。
那些蠕虫是在让他们往某一个方向跑。
……他们刚才来的方向。
难道……这些看起来极为原始的仿若史前生物一般的东西,竟然是有一定智力的?
不多时,他们便站在了之前见过的那段似乎被尘封了许多个世纪的阶梯面前。那是一处隐蔽在树根之间的入口,阶梯一路深入地下,里面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施耐德打开激光枪上的照明灯,直直的光束结束在两扇似乎是门的石头上。
怪虫的尖叫声还在从四面八方不断迫近,宛如催命的地狱之歌。塞缪看向施耐德,“怎么办?”
“……进去再说!”施耐德咬牙道。
一行人迅速踩着湿滑的苔藓和腐烂的树叶冲向地下那扇隐约可见的石门。伊森走在最后,鼻间闻到的那股酸臭腐烂的味道愈发浓重了。他用手掩鼻,一边走一边看着那阶梯两侧人工修葺的石墙上,隐约可见许多扭曲的壁画一样的东西被埋藏在苔痕和藤蔓之下。
他伸手去拨开那些藤蔓,果真看到了已经被风霜磨损得看不太清楚的壁画。那似乎是一个叩拜的画面,很多长角的人形排成一列,叩拜着几个巨大的条状物体。而那些条状物体却又统统向着一大团堆叠在一起的圆球叩拜着。
“伊森!你干什么呢!快过来!”塞缪在下方催促着他。
阶梯的底端果然有两扇石门,看上去分外厚重,两扇门上各自雕刻着一个表情极为痛苦的男女角人的形貌。他们双手交叠胸前,双眼却用一种异样的方式圆睁着,嘴张得很大,似乎正在极度惊恐地嚎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