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采薇这才明白,大姑姐原来是为了这个投桃报李,于是连忙轻声道:“些许东西,何足挂齿?能让娘娘知道家里还记挂着您,安慰娘娘思家心切,这才是最重要的。”
慧妃用帕子擦了下眼角,微笑道:“可不是这话。只是你不知道,我看见那东西,才觉着自己活过来也似,如今固然是锦衣玉食,居室华美,可是想想,还是那会儿看着绢花和衣裳时,那种黑暗中透过一束光亮的感觉更动人。”
方采薇心想纳尼?这种话可以随便说吗?不怕被人按个大不敬的罪名?皇上给了这么多,竟然比不过我当初的绢花衣裳?不过看慧妃神情坦然,常夫人和丫头们也只是感叹,并没有惧怕惶恐之色,显然这话十分平常,她也就松了口气,不管怎样,这些土著总是比自己这个外来客更懂得生存之道吧。
慧妃大概是三年后第一次见母亲,心情激荡。母女俩一直聊,从桑老太君聊到两个女孩儿,直到晌午,慧妃又留了饭,半下午时分,婆媳两个方才回到家里。
方采薇送常夫人到上房,就听她笑道:“在宫里拘了半日,想必你这会儿也乏了,去休息吧,我这里不用你伺候。”
方采薇答应一声出门,心想这就是领导的艺术,明明是她乏了,还非要推到我头上,我还得做出感动模样。不过老板母亲是真的对我不错啊,在娘娘面前都快把我吹上天了。
一面想着,就回到自己院中,只见绿枝和丫头婆子们都迎上来,一个个合掌笑道:“阿弥陀佛,奶奶真是洪福齐天,这是第二次进宫了吧?还见到了慧妃娘娘,娘娘如何?比从前是不是清减了好些?这冷宫日子是那么好熬的吗?才出宫,也没有能立刻就补养好的道理。”
方采薇好笑道:“胡说什么?我今儿第一次见娘娘,哪里知道她从前模样?更不知她是否清减了。不过娘娘确实纤细袅娜,光**人,难怪皇上那么喜欢她。”
这种八卦一向是人们最喜欢的,尤其方采薇管家虽然严厉,有条不紊,私底下却很少摆大奶奶的架子,于是大家围着她,叽叽喳喳议论纷纷,直到绿枝站出来,笑骂了一句“都没有活儿干吗?一个个只在这里歪缠奶奶,去去去,赶紧回去干活。”大家这才一笑而散。
方采薇脱了大衣裳,换上家居服,刚走出屏风,就听“嗯嗯”两声叫,接着两个小团子跑过来,一只一边抱住她的小腿。
方采薇一看两小只:好嘛,身上的毛都一绺一绺的,全染上了黑泥,脑袋也是,被它们抱住,自己那雪白的裤腿上立刻就留下了几个黑黑的爪子印,当下不由惨叫一声:“我的老天,你们两个这是去哪里挖煤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芦苇走进来,笑着道:“奶奶,刚刚奴婢看见它们在院子里玩耍,大家伙儿围着奶奶七嘴八舌的时候,它俩钻进了素日浇花的桶里,把桶弄翻了,恰好那桶里剩了半桶水,全浇到身上,再在院子滚了两滚,可不就成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