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睁大了眼睛,看清楚那是“杀楚”两个字。
杯子是曲龄倒入红酒后递给我的,她是写下这两个字的最大嫌疑人。
“杀楚”是一个行动计划,针对的目标很可能是苗疆来的楚楚。那么,我也纳闷了,连刚刚由美国飞至济南的曲龄都知道这件事,难道她也是参与者之一吗?
“那是一个计划的代号,跟你无关。”我只能如此解释。
“‘杀楚’是杀谁?”薛傲锲而不舍地追问。
“一个苗疆来的姓楚的女孩子。”我只能如此解释。
很明显的,薛傲松了口气。
我猜测,这个答案跟他知道的非常接近,所以他悬着的心才终于放下。
“杀楚”的真正意思是什么,到现在我也无法确定。
在我赶来“镜室”之前,楚楚已经带着血胆蛊婆离开了索菲特银座大酒店,眼下去向不明。
如果“杀楚”是针对她,曲龄在我的酒杯下面写这两个字,又有什么用?
“好了,我们再谈另外一个问题,‘神相水镜’是夏家一直拥有的宝物,到了你这一代,既没有宝物,又没有宝物的消息,这一点真的很说不过去。最差最差,你的家族至少要有一些线索留下来吧?比如口诀、地图、顺口溜、笔记本、照片……有的话,就赶紧告诉我,别等我不耐烦的时候,果真就把‘神相水镜’的线索掐断了。”薛傲又说。
这个年轻人的身材很匀称,五官也长得相貌堂堂,很有修养,也有气质,但他做的事却偏偏都是猥琐、下流之极,真的跟他的外表很不相称。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我觉得,薛傲就属于隐藏极深、笑里藏刀的那种妖人。其他人一见到他,就会被他的外表迷惑,最终导致掉进他的陷阱。
“小薛,我知道说什么你都不信,但我还是得多重复一次,我真的没有任何‘神相水镜’的线索。那件宝物很可能已经湮没于抗日、内战的历史之中,再也寻不回来了。我现在,身无长物,两袖清风,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更不要说‘神相水镜’那样的旷世宝物了。今天,我什么都不想跟你争,给我两小时,让我把唐晚的事解决好,然后要杀要剐随你。”我努力隐忍,不愿彻底激怒对方。
“呵呵,夏先生,你太天真了!今天这局面,我决心动手,就没准备让你活着走出这间会议室。”薛傲终于退掉伪装,露出本来面目。
此时此刻,我只悔恨自己过去十年实在是荒废了大好时光,没有为将来打下拼杀的基础。
“要我死?”我惨笑一声。
“没错。”薛傲后退一步,眯起眼睛审视我,忽然又狐疑地自语,“你真的……不了解那些事?你不了解,岂非这世上已经无人了解?那就怪了,那就怪了,好好的,‘神相水镜’就消失了吗?”
眼下,我仍旧浑身乏力,无法起身。
左面,曲龄仍旧伏案大睡,根本不知道身边发生了什么。
对面,唐晚无声地屈居于狭窄的轮椅之上,更无法给我任何帮助。
关键时刻,也许“自救”才是唯一的存活之道。
“抱歉小薛,你调查到的情况已经非常准确了,我无法给你提供任何新的资料。”我长叹一声,闭目等死。
“喂,你倒是说说看,那东西有可能在哪里?或者你就简单告诉我,‘神相水镜’究竟是什么,有什么神奇功能?”薛傲胜券在握,但不肯就这样结束,应该是想在最后的一小时内创造奇迹。
“你是‘镜室’投资人的高级助理,能不知道答案?”我反问。
经此一问,薛傲顿时变得迷惑起来:“是啊,我是助理,怎么会不知道答案?但那答案实在太简单了,简单得都不像是一个答案,反而像是一个笑话……”
我立刻追问:“那答案是什么?”
薛傲稍稍一顿,随即回答:“那答案就是——一面镜子。”
我哑然失笑,因为这答案真的可笑到极点,但又实际到极点。
“神相水镜”四个字中既然有一个“镜”字,那么它当然跟镜子有关,说它是“一面镜子”完全是一个正确却无趣的答案。
薛傲耸耸肩,有点无奈地补充:“至少到现在为止,所有人获得的答案全都一样。我到这里之前,还在心存幻想,以为你能提供不一样的思路呢!”
我摇摇头:“我对此一无所知,连你说的答案都是第一次听到。”
薛傲狞笑了一声:“那样,杀了你也就没什么遗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