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驰凑上来,“啊?这不是之前那桩没破的毒品案子的资料?!”
赵祯挑了挑眉,“哦……原来是完全不相干的案子的资料。”
白驰以非人的速度翻看了大半的资料,“哇……里边有破十几个大案悬案的资料啊!”
展昭咬着牙瞧包拯,“这就是交换条件?!”
包拯尴尬,“那什么……”
白玉堂也无奈,搞了半天,根本不是赵爵案子的资料,也难怪展昭失望了。
“没理由啊。”展昭皱眉,“赵爵说了有好处给我的,他平常说话都是算话的。”
众人都凑过来看电子地图——但是赵爵那颗红点就停留在这里,没有移动过。四外望了望,赵爵的踪影不见。
展昭伸手去摸了一下黑包的底部,果然摸出了一颗纽扣。
众人泄气——被他溜走了。
“赵爵呢?”白玉堂问包拯。
包拯犹豫了一下,指了指后方,“他往那边走了。”
见展昭他们要追,包拯开口,“其实,他的确是有东西留给你们的。”
众人微微地愣了愣。
包拯拿出电话来,不知道打给了谁,说了几句后,挂断,告诉众人,“直升飞机烧毁了,飞机上的人并没有死,都在山谷里呢,有两个轻度烧伤,都抓起来了。”
展昭的眼神瞬间亮了亮,“那幽灵呢?”
包拯摇头,“他一早就跑了。”
众人都投过去一个怀疑的眼神。
包拯无奈一笑,“真的跑了,起码我没本事抓住他,至于别人……不是我可以控制的。”说完,慢悠悠走了。
展昭看着包拯走远,总觉得似乎少了什么。
“咳咳。”
这时,赵祯突然咳嗽了一声。
众人都看他。
赵祯一摊手,手里各种东西,皮夹子一个,还有手机两部,电子记事簿一个,笔记本一个,名片夹一个……等等。
“祯……”白驰困惑地看他,“什么啊?”
赵祯眨眨眼,“包局身上全部东西,刚才摸来的,你们挑挑看,挑完了我送回去。”
白玉堂按着抽动的眼皮子,白锦堂一拍赵祯的肩膀,“你的办事风格我中意!”
展昭赶紧翻看,没有一点负罪感。
白玉堂觉得没眼看,带着洛天爬上了一旁的山壁,到上方拿着夜视望远镜四处寻找。
展昭翻看了一阵后,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个黑色皮套笔记本上面。
他迅速翻看着笔记,越看越皱眉,最后翻完了,展昭脸色也微微有些变化,将笔记本和其他东西都塞给了赵祯,“赶紧放回去,不然要发飙了!”
赵祯赶紧带着白驰走了。
白锦堂看了展昭的神色纳闷,“是什么东西?”
展昭望向白锦堂,迟疑了一下,没说话。
白锦堂被他搞得莫名其妙,可还没来得及问,就听到上边白玉堂喊众人。
很快,白玉堂和洛天从山坡上跳了下来,带着众人往前方走,说“找到了”,众人也不知道他们找到了什么。
沿着山谷凹凸不平的地面一直往前走,白玉堂就注意到展昭的脸色微微有些白,似乎是有什么困扰。展昭很少这样,遇到难题或者想不通的事情他的表情通常是兴奋的,发生了什么事么?
白玉堂下意识地看白锦堂,白锦堂只能一耸肩——他也纳闷。
众人一直往东走出了好远好远,就看到前方山谷口的公路旁边,停着一辆大吉普。
在吉普车的前方,躺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白玉堂掏出枪,和洛天包抄过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人已经死了。
展昭走过去蹲下查看。
白玉堂认识这个不男不女的长相,告诉展昭,“最后一个幽灵。”
展昭指了指尸体的腿部,就见那里有一个血洞。
白玉堂蹲下检查了一下,困惑地看展昭,“应该是由斜上方狙击造成的,就在他准备开车门的那一刻。
展昭意义不明地摇了摇头,“赵爵说的,惩罚一个人最好的方法。“
“给他希望,再让他失望?”白玉堂说出口又摇头,“是给他希望再让他死亡……”
“这个人是怎么死的啊?”洛天看着张着双眼望着上方璀璨星空的尸体,全身上下只有小腿肚上的一个枪眼,没理由啊,流血也不是太多,为什么死了呢?
“中毒么?”
“中枪。”展昭突然伸手,用手指比了□□的样子,食指按住了尸体的额头。
白锦堂伸手按了按尸体的额头,果然凹了一块……
“赵爵杀的么……”白锦堂自言自语,“这死法真是违背常理。”
白玉堂走到车边,蹲下看了看,地上有十来个摔碎的试管,还有一堆已经烧成了黑色的纸灰,一点都没留下,山风吹过,已经一点点消散于风中。
“嘟嘟……”
众人被车子的喇叭声吸引,抬头望向远处,就见在远处的盘山公路上,停着一辆黑色的车子。
车子的副驾驶座车窗开着,赵爵趴在那里,给了众人一个飞吻。
他回身关车窗的刹那,众人看到了开车的是白烨。
车子很快消失在了黑夜的公路上,以容不得众人追赶的速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展昭叹了口气,看白玉堂,“案子算是结了。”
“你还有没有疑问?”白玉堂看展昭。
展昭摇了摇头。
白玉堂微笑,“那就好。”
展昭转回身,和众人一起撤离。
刚才包拯兜里的那个笔记本上的字迹,是赵爵的,那是一本赵爵写于二十年前某一年的日记。那一本日记里,记录了一些事情。展昭知道,那才是赵爵真正答应他的,给他的礼物。当年的夜幕是如此的深沉,哪怕只是掀开小小一角,往里边窥探,展昭都觉得触目惊心,难以承受。
……
三天后,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回S市。
白锦堂收到赵爵的短信说他很喜欢这个火车办公室,于是给了他一个地址让他快递到另一个城市。
这苦差事当然交给双胞胎了,大丁小丁找了几辆集装箱车子还动用了运输机,场面很恢弘。
白玉堂这几天一直在观察展昭的变化,他除了第一晚发呆一整夜之外,其余都正常。现在更是彻底恢复了常态,而且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活泼了点。
白玉堂也没问他,如果想说,展昭自然会跟他说,展昭不说绝对不是因为要隐瞒什么,而是可能不知道怎样开口,白玉堂当然会等待,不着急。
众人收拾完了,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找不到马汉了。
赵虎撇着嘴摇头,“他一大早出门了,说有点事情办,让我们自己回去,不用等他。”
展昭看白玉堂。
白玉堂反正也不是很赶时间,就叫赵虎发短信告诉马汉,办完事来机场集合。
……
此时,在T大学门口的停车场里,一辆黑色的大吉普前边,一个黑衣人正将两个大箱子装进车子的后备箱。
“一具尸体一把枪,你准备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上路?”
身后一个声音传来。
黑衣人回头,戴着墨镜,额头上有一块胶布,似乎是有擦伤。
将后备箱关上,摘下墨镜,是Eleven的脸,看着身后什么都没拿,双手插着裤兜同样是一身黑的马汉。
“你长大了,以后不再需要我了。”Eleven开口说话,“昨天几枪打得很好。”
马汉盯着他看,“你和赵爵合作,是因为要给黑K报仇?”
Eleven不置可否地挑了一下眉梢,“算是吧。”
“那仇报完了么?”马汉问。
“刚刚开始而已。”Eleven淡淡一笑,“刚刚开始序章,怎么就会落幕。”
马汉皱眉,“杀死你搭档的是幽灵,幽灵既然已经死了,你还要继续做杀手?”
“他不是我的搭档。”Eleven摇了摇头,“是世上唯一一个和我一样的存在,我也不是报仇,只是有些人,该付出代价,他们,也包括我们。”
马汉皱眉,但还没来得及开口。
Eleven却是接着说,“你的技术是完美无缺的,但是你不适合做一个杀手,只适合做警察,知不知道为什么?”
马汉摇头。
“这么久了,你还没弄明白为什么?”Eleven将眼镜戴回去,“不过不要紧,你还年轻有的是时间,等一切结束的时候,你会找到答案。”说完,他开车门上车,调转车头从马汉身边驶过的时候,停了一下。
“帮我问候白玉堂。”Eleven抽出一根烟来,“还有展昭。”
“什么时候才是结束?”马汉伸手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一根烟。
Eleven的双眼下意识地望向那枚被子弹射穿的打火机,烟被点燃,红黑相间,烟雾暗淡。
“总有结束的一天。”Eleven无所谓地一耸肩,“没有什么是永恒。”说完,发动车子,离去。
……
飞机上,赵虎和马欣在斗地主,一群人围着看,插科打诨很热闹。
白玉堂靠着里斯本厚实的背,发呆。
“喂。”展昭拍了拍他膝盖,给他递过去一杯咖啡。
白玉堂接了咖啡,问展昭,“说起来,当年误杀了辛辛的,究竟是谁?”
“是子弹咯。”展昭也靠着里斯本躺下,挨着白玉堂,手里捧着热腾腾的咖啡。
“子弹?”白玉堂看他。
“知不知道为什么Eleven教马汉开枪,第一件事就是让他不要造成连带伤害?”
白玉堂摇头,“总不能说杀手也有一颗善良的心?”
“呵。”展昭摇头,“是因为喜爱。”
“什么意思?”白玉堂不解。
“杀手未必是善良的,但人都有个喜好,马汉小时候抬起Eleven枪管的举动,让Eleven很喜爱这个小孩,仅此而已。”展昭慢悠悠道,“你若是喜爱一个人,会怎么做?”
白玉堂微微点了点头,“尽量避免他遭到伤害。”
“教一个马汉这样生活环境以及天分性格的人,是要让他避免因为自己的能力误伤别人而后悔终生。”展昭话锋一转,“而如果你喜爱的是一个辛辛这样生活在风雨飘摇环境,杀手林立之地的小孩子,会教他什么?”
白玉堂微微皱眉,“教他怎么样躲避被人伤害。”
“说直白点呗。”
“教他怎么样的地方,不会被子弹击中。”白玉堂皱眉,“辛辛牢记了,所以在发生枪战的时候躲到了那个角落,以至于被流弹所伤?”
“重要的并不是那一颗子弹是谁射出来的。”展昭喝了一口咖啡,“重要的是你原本想救一个人,却害死了一个人,就好像老天爷无时无刻都在你耳边提醒,你是多么不详,多么给人带去灾祸,让人寝食不安,简直是百倍的折磨。”
“那赵爵所谓的惊喜……”
“是发泄,也是迁怒。”展昭淡淡一笑,“无论谁伤害他爱的人,就算是命运,也要摧毁,就算结局是死,也要最漂亮的葬礼,最动听的镇魂曲,给永远不属于他们的幸福送行。”
白玉堂捧着咖啡杯出神,“他为白烨摧毁所有跟辛辛死有关的地点和人,迁怒一切事情发生的源头……”
展昭点了点头,“赵爵整个人,只有表象是平和的,他的感情是歇斯底里的,无论是爱还是恨。”
“白烨临走的时候,显得很无奈。”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偷听的公孙也参与了对话,“他还说他不喜欢。”
“他的确应该不喜欢。”展昭微微一笑,“赵爵是让他学会痛恨命运,而不是痛恨自己。”
“赵爵已经疯到,别人是顺从命运或者抵抗命运,而他是想命运报仇的程度了么?”白玉堂皱眉,“自我毁灭啊……”
“作为他的监护人。”展昭提醒,“白烨的确会很头痛。”
“他想让白烨跟他一样疯到底啊……”公孙无奈,“这算是另类畸形又极致的爱么?“
“啧啧。”展昭摆手,“不用把他想得太复杂,只是坏小孩单纯地不想一个人坏,想要找个伴,仅此而已。”
……
“阿嚏……”赵爵揉了揉鼻子,睡眼惺忪地翻个身,看身边的白烨。
白烨则是回头看车后座被五花大绑还堵住了嘴的人,皱眉看赵爵,“你制造个他已经死了的假象,把人带回来,准备干吗?”
赵爵食指轻轻按了按嘴唇,笑得邪气,“当然是准备下一个篇章,才刚刚序曲,没那么容易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