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唯宁喉结一动，迈开脚就想要上前——

她想要告诉许母，妈妈，我是沫沫，我没有死，我重生了，尽管我现在是顾家的小姐，但我的灵魂还是沫沫的灵魂。

这个世界上，哪怕是关系再好的姐妹，朋友，都不如母女来得更为亲密。

何况许沫本身就是尊重长辈，和许母非常好的人，所以这些话，真的已经就在嗓子眼里了。

她几乎是要呼之欲出的瞬间，前面的许母忽然叹息了一声，“…沫沫，我也算是对不起你，但你已经走了，就别再纠缠着娇娇了，好不好？”

顾唯宁呼吸一窒。

那只迈出去的脚，骤然停住，片刻之后收了回来。

顾唯宁一颗心就如同是从云端骤然跌到了深渊。

手足冰凉。

有些话，似乎就在耳边嗡嗡作响了，但顾唯宁潜意识的，就是排斥听到。

只是她抬不起脚来，就像长了钉子，身体直挺挺就被定在了远处，一动不能动弹。

“有些事，我是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说出口了，带进了棺材更好，可总是事与愿违，你就这么突然走了，孩子也没了，我知道我这个当妈的，很对不起你，现在都不够资格跪在你的墓碑之前，还有你的……”许母说到了这儿，骤然顿住。

不知道是不是突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许母仓促地回过头来，一眼就见到了站在不远处，面色有些发白的顾唯宁。

这是在许沫出殡之后，顾唯宁第二次见许母。

她的母亲名叫，李翠霞，本来就是农村出来的人，个性很是淳朴，顾唯宁想着，自己上辈子，大概就是从记事开始，就一直都觉得，李翠霞是一个很是温柔的女人，典型的家庭主妇，所以这会儿看到了她脸上那样复杂隐忍的表情，十分意外。

四目对上的那一刹那，顾唯宁潜意识里，就想要逃。

但身体还没来得及动，对面的李翠霞就已是出声，“…是，顾小姐吗？”

对，她已经是成了顾唯宁了，不是许沫，再多的情绪难以掌控，都不可能让李翠霞怀疑什么的。

换了一张皮，就像是隐身了一样。

“顾小姐，真的是你，你怎么来……”李翠霞说到这儿，顿了顿，估计是刚刚的情绪来不及收敛，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奇怪，但她此刻的这种细微情绪表达，却是顾唯宁身为许沫的时候，从未见过的，因为她现在感觉，她有些谄媚，“对了，上次沫沫出殡的时候，你也过来了，我那会儿听我女婿说了，你和沫沫是很好的朋友是吗？沫沫真是有福气，能有顾小姐你这样的朋友。”

顾唯宁直愣愣看了她几秒之后，终于还是做不到，像对许娇那般，无视走人。

“你好，阿姨。”

“你是过来看沫沫的吗？”李翠霞一副你真是有心人的样子，但言辞间，都是拍马屁的感觉，让顾唯宁觉得，这个母亲，还是她身为许沫的时候认识的那个母亲吗？为啥这么……虚伪？

“沫沫红颜薄命，孩子也没有了，我这个当妈的，就觉得很无能为力，这几天一直都休息不好，她姐姐也是……一直反反复复被噩梦纠缠，我就特地过来看看她。”

顾唯宁听到这样的话，想到许娇那副嘴脸，更是觉得恶心，声音不禁冷了几分，“沫沫姐的孩子也没有了，为什么你们许家不给她的孩子立碑？8个月了，如果不是出意外的话，哪怕早产，也不可能是绝对的无法存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