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府门口。
一辆华丽的双驾马车早已在府门口等候,赵伝及十几骑家奴也守候在马车旁。
玉阶之上,谢芸亲自送赵皓到门口,双眼充满怜爱的望着赵皓,又替他整理了一下衣领,这才柔声道:“小冤家,你已过三艺之考,且名列三甲,也不堕了赵家声名,今日此去,成则成矣,不成也罢,不要太过挂怀。”
谢芸担心理论上是有道理的,天晓得这冤家居然为了参与招亲,硬是朝练弓箭,午练琴曲,晚读算术,硬生生的夺了三个三甲,怕是其中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如今只剩的一门射考,若是过不了关,就怕赵皓心理承受不了。
射考之事,除了技艺,还需要膂力,赵皓这般模样,连三斗弓都开不了,如何过关?更何况,王府中早有传闻,乘龙快婿只会在郑玉和谢瑜两人之间选出,不太可能会选第三人。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谢芸自然是说不出这种话来,但是心中却明白这个道理,所以要给赵皓提前打预防针。
赵皓嘻嘻一笑道:“母亲请宽心,我今日必娶王家千金而归,就怕太公和舅父哪里,不好交代。”
谢芸见他信心百倍的模样,心头不知怎的愈发有点难受,又是一阵安慰:“射考之事,光有技艺不够,还须拉得开弓,我儿大病初愈,膂力难继,若是输了也没什么。我儿天潢贵胄,才德俱全,又相貌堂堂,娶不了王家之女,日后好娶京师中相公府上的女子。”
赵皓一阵无语:“好了,母亲且回府内,但坐厅中,静候佳音即可。”
说完,心中不愿和谢芸做太多的纠缠,当即与谢芸拜别“孩儿去也”,随即登上了马车,放下了帘子,马车便徐徐起动。
弛行了百余步,赵皓掀开窗帘,却见得谢芸和一干下人仍立在门口,望着这边,不禁一阵凌乱。
老娘啊,我这是去抢老婆,不是去刺秦,怎么整出“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画风来了……
……
瑞鹤园。
射箭场在跑马场的背后,占地约三亩,箭场之内的地面极其平整。
箭场的西面,一溜箭靶整齐的排列着,列在六十步外。
而在东面,则是一排的弓箭架,每个弓箭架上摆满了各种规格的牛角复合弓,从三斗到一石不等,又配以各种规格的羽箭。
箭场的中间,有明显的石灰划线,从五十步到百步,每十步一格,那线都是用细索拉线划出来的,画得笔直。
巳时未到,箭场之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先到的应考者已取弓在试射。
不过,在这个原本就重文轻武的年代,对于那些缺少锻炼富二代、官二代公子们来说,射箭这事和骑马一样,擅长的并不多。
更何况,此时已经是最后一场,小部分人已有四艺过关,不想碰射考这趟浑水,大部分人在前面连两艺都未能得过,再参加射考已没有意义。
真正像赵皓这样过了三艺,需要拿下射考进入下一轮者不过寥寥数人而已,其余就是一些已经无望,但是对射箭颇有爱好的,再加上谢瑜和郑玉两人图谋大满贯者,合计不过十二三人。
按照例规,赵皓只需要淘汰三人即可进入前十。
然而,事情远远出乎了王珏和赵皓的意料。
“有人向父亲进言,道你我情谊非同一般,应予回避,故此番射考,主考官已非愚兄。”
“又有人道,射考为最后一场考核,许多人自觉无望已退出比赛,若仍以入前十为过关稍显不妥,过关者至少须于五十步外,十中三四方可,父亲已允之。”
“恕愚兄爱莫能助……”
这是王珏觉得自己带给赵皓的噩耗一般的消息,所以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极其吃力和艰难。
因为他知道,赵皓已是付出了比任何人更多的努力。
他更知道,雅轩居的后堂,帘幕之后的妹妹,在等待着谁的到来。
只是,这一切,他已无能为力……
比起王珏的苦涩,赵皓却显得一脸的风淡云轻,甚至带着几分灿烂的笑意,看得王珏心中愈发难受。
五十步,至少得开四斗弓且拉个满月,才有可能射入靶内,赵皓的臂力,决计是拉不开的。
“我要一把精制而成的六斗良弓,请贤兄帮忙则个。同时请贤兄可否找主考官通融,让愚弟排到最后一位。”
赵皓笑了笑,只提了两个要求。
这两个要求,对于王珏来说,自然不难,由于心中内疚,他没有问其原因便已满口答应。
随着一声钟响,六艺之考最后一场终于开始。
然而,考试的进程并不精彩。十余名参赛者,能射中五十步靶者不到半数。
暂列第一者,射六十步靶,开五斗弓,十中七,惹得全场一片喝彩,只是此人在之前的五场考核之中,一场都未过关。
谢瑜名列第二,射五十步靶,五中四,后又改六十步靶,五中二。
郑玉名列第五,射五十步靶,十中四,堪堪过关。
最后,终于轮到赵皓登场,也是耗时三日的六艺之考的最后一场,最后一人。
“最后一个,赵皓赵公子!”
全场一阵轰然,数十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那个一袭白衣,背负长弓,翩然而来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