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
闺中女儿惜春暮,愁绪满怀无释处。
手把花锄出绣帘,忍踏落花来复去。
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李飞;
桃李明年能再发,明年闺中知有谁?
……”
一曲《葬花吟》,随着小翠香那幽怨而略带几分沙哑的声音,低吟浅唱,令全场静寂下来,鸦雀无声。
那幽幽的歌声之中,仿佛让人看到一个秀丽而窈窕的女子,提着花锄,挖一抔土,葬入那满地残红,葬入万千暗香,葬入无尽的哀怜。
歌词中的女子如一朵馨香娇嫩的花朵,悄悄地开放,又在狂风骤雨中被折磨得枝枯叶败,从世界上悄悄消逝。
沦落风尘的小翠香,久经欢场,看惯了太多的虚情假意,经历了太多的逢场作戏,当赵皓第一次将这曲词唱给她听时,瞬间便已是泪如泉崩,泣不成声,只觉得这词就是专门为她而写,所以唱起来也是感同身受,似乎那葬花的女子,便是她自己。
以梁红玉为首的九名剑姬,将赵佶骨子里的渴望、狂热激发了出来,梁红玉的拒绝,又在赵佶心中注入了一股失落感,使得他愈发需要寻求征服女人的自信。
而小翠香的一曲《葬花吟》,却让赵佶瞬间陷入了一种想要怜惜和宠爱那歌者的情绪之中,恨不得一把将那女子轻轻的抱在怀中,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抚着她那柔弱无骨的手臂,慢慢的,柔柔的,爱怜、恩宠……为她一世遮风避雨。
这种爱怜的情绪,随着那歌声的进程,愈来愈浓烈,如同毒草一般在他心中蔓延,不可消除。
当小翠香唱到那句“尔今死去侬收葬,未卜侬身何日丧”时,赵佶只觉心头的情绪已完全不可抑制。
紧接着“侬今葬花人笑痴,他年葬侬知是谁”,赵佶望着那个俏丽的女子,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余音已绝,全场皆醉,完全陷入一种哀怨而缠绵悱恻的情绪之中。
好!
赵佶率先鼓掌和高呼起来,紧接着全场呼声四起,掌声如雷。
还有,数不清的赏钱。
“万公子,赏钱二十贯……”
“王公子,赏钱五十贯……”
“周大官人,赏钱百贯。”
最后,一句喊声震惊全场:“赵大官人,赏钱千贯!”
不一会,两名婢女走了近来,低声道:“承蒙赵大官人厚爱,我们小姐有请大官人移步一叙。”
……
红烛,粉色纱帐,合欢酒……阁子之中,打扮的如同洞房一般。
一抹冬日的阳光透过纱窗,照在精美的牙床之上,照在那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之上,照在大宋皇帝赵佶的脸上。
赵佶缓缓的伸了个懒腰,望了望那个早已起来,正在对镜梳妆的女子,心头说不出的舒展和惬意。
小翠香久经欢场,那磨人的本领自是不消说,光那倒转阴阳的功夫,便是整条杨楼街无人可比。
而最重要的是,昨夜经过姜汤沐足,脚底按摩,再加全身推拿之后,赵佶只觉全血脉畅通,四肢舒泰,精神抖擞,全身有着无穷的精力,硬是上演了一个帽子戏法。
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勇冠三军的状态了,就连梅开二度都很少,毕竟已是年近知命的年纪。
不过这也罢了,最令他感到无比振奋的是,若是平日莫说梅开二度,就算是大展神威一次,早上起来都是全身酸痛,四肢无力,像是搬了一天砖似的。今日起来却是神清气爽,全身精力充沛,毫无半点疲累感。
难道这就是小翠香为自己推拿按摩穴位的奇效?赵佶心中不觉心中涌过一丝激动之色,自是不知暗中有人替他施展过命疗术。
然后他的视线,便落在了挂在墙壁之上的那幅《芙蓉锦鸡图》上,脑海中响起了小翠香昨夜的话。
“我们东家,最喜欢官家的字画,此楼之中,但凡东家所书,必为瘦金书,但凡东家所画,必是模仿官家之画。”
赵佶的“芙蓉锦鸡图”,是历代名画中的精品,风格殊异,妙笔纷呈,赵佶以其独特的艺术天赋和精湛的绘画技巧,使用笔和设色这两大中国传统绘画技法的元素达到完美的统一,且以特有的笔调活灵活现地传达出所描绘对象的精神特质,达到了高度成熟的艺术化境,使其作品栩栩如生、流传千古。
而挂在墙上的这幅“芙蓉锦鸡图”,竟然也有七八分赵佶那幅原图的神韵。若非赵佶本人,或是梁师成、蔡京等经常跟随在赵佶身旁者,根本就无法辨认真伪。
瘦金书,芙蓉锦鸡图,再加上一曲《葬花吟》,使得赵佶对那传说中的赵皓,产生了浓烈的兴趣。
见得赵佶醒来,小翠香又替他穿衣束带,梳理头发,如同小媳妇照顾郎君一般,细致体贴,令赵佶十分满意。
比起李师师,小翠香虽然姿色逊了很多,但是却又自有一番不同的乐趣和风情。
终于,赵佶还是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小翠香的阁子,却留下一块羊脂玉佩,作为定情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