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为了从京师逃跑,干的那事儿,本来除了杜千蕊一个漏洞之外、几乎天衣无缝,没人能查出所以然。可就是那么倒霉!恰恰在六月间、恰恰在燕王府,被人撞上了君隐草中毒的事儿。
真的只是因为倒霉?
朱高煦忽然又想起了庆功宴那天,姚广孝告诫众人、不要总是笑话李景隆,因为内部有奸谍,会传到京师。
各种蛛丝马迹放到一起,朱高煦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惜很多环节缺乏真凭实据的佐证,脑补内容太多,他也就无从着手。
……朱高煦心道:在京师时,徐辉祖就怀疑世子中毒,一直很执着地到处查,会不会被徐辉祖慢慢地发现了什么君影草的线索?然后通过燕王府的奸谍,故意让君影草事件发生,以达到挑拨世子和高阳郡王之目的?
有没有这种可能?朱高煦反复揣测,仍然难以定论。
……
正月十五一过,年节便过去了。朱高煦在府上听奴婢们说了一个笑话,坊间有家人的孩儿,搓了一条麻绳拴在床腿上,哭哭啼啼地要拴住年腿,不准它走了。
但时间是拴不住的,建文二年已经悄然到来。
大明朝廷与北平因为过年,维持了短暂的和平。然而朝廷绝对不会允许国内有另一个敌对政|权的存在,战争必将再次爆发!
二月初,朱高煦被通知,立刻去燕王府议事。 因为建文元年朱高煦多次立功,表现不俗,现在燕王有任何军机大事,都会叫他参与。
朱高煦收拾一番,穿上团龙服,叫上随从正要出门,王贵便跑了过来。王贵靠近朱高煦后,在他耳边悄悄说道:“奴婢见过郑和了,上回王爷叫奴婢问的名字,叫章炎,本来是燕王府上的典簿……不过郑和说,那章炎已经死了!”
“死了?”朱高煦惊讶之下脱口发出声音来,身边的人纷纷悄悄侧目。
王贵忙瞪眼点头。
朱高煦心里一团混乱,就像是很多根麻绳揉成了一团,又在中间断了几截……如此感受。现在人都死了,简直是死无对证,他想再去解惑、找谁去?
朱高煦沉声道:“怎么死的?”
王贵摇头:“似乎……”他又踮起脚,在朱高煦耳边悄悄道,“似乎郑和也不太清楚。”
朱高煦见仪卫队的人马一动不动地等在门楼外面,便不再说话了,拍了一下马出得门去。
他来到燕王府,见前殿周围,不远不近地有很多带剑的青衣汉子走动,最多五步就有个人。他们见到朱高煦,便不阻拦……但若是不被燕王邀请的人,恐怕难以靠近前殿。
进了大殿,殿中只有寥寥一些人。除了朱高煦、朱能、张玉、邱福等武将,只有几个谋士,连世子都不在。
众人执礼罢,燕王已四平八稳地在上位入座。
袁珙先上前一步,对上位一拜,又转过身来:“咱们得到了一些确凿消息,开春后,朝廷带兵的主将依然是李景隆。”
大殿上众将顿时议论起来,都比较高兴的样子。
袁珙继续道:“帝师黄子澄劝说朝中大臣,隐瞒去年李景隆之大败不报,不得在京师提起……”
张玉顿时笑道:“这老师当得好!”
袁珙看了张玉一眼,摇头道:“瞒不住皇帝的,皇帝可能已经从其它路子知道了,只是为了瞒京师内外那些不知朝政内情的人。今上之所以要继续用李景隆,并非不知去年之败,而是能相信的大将太少,或许……仍相信李景隆知耻而后勇,能将功补过。”
袁珙停顿稍许,见燕王没吭声的意思,便又道:“因王爷乃大明太祖之子,与朝廷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现在皇帝最怕官军大将带兵投降。官军虽有去年之大败,但彼此强弱高下仍无改变,又有大宁诸军前车之鉴,今上忧心者,非战不利、是不战降!”
就在这时,姚广孝开口道:“此乃大好时机,王爷若能再胜李景隆,则大事有望矣!”
朱高煦没有吭声,他在燕王面前一向慎言慎行。这怪不得燕王,若非朱高煦知道自己的下场,此时仗着燕王的信任,恐怕就不是这般表现了。
燕王终于开口道:“本王等着李景隆来,他不服气,便让服气为止!”
众将听罢士气大振,大伙儿纷纷抱拳道:“王爷英明神武,必能旗开得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