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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事变(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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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夜,死一般的沉寂,奉一教营内所有人都抓紧时间休眠,因第二日开始又要开始长途跋涉,回归原本驻地。

回归,是营地人都期待的,因只要回去,营内便又会放松,而不像在外这般全员戒备。在那远离人烟的驻地,众人晚上可以喝点小酒、打些小牌,但在卧龙村却要禁止一切活动,大家都懂——装相嘛。

第二日清晨,黑色天际才刚刚方亮,天空还呈深蓝色,便有人陆续起床,生火做饭的生火做饭,拆除营帐的拆除营帐,尽量小声的工作着。

待天色彻底方亮,太阳已从云层中挣扎而出时,偌大的营地哪还存在,已成了一列长长车队。

苏涟漪很早便起床,指挥着人手将玉容送到卧龙村村长家,如今村长也成了卧龙村最大的神司。卧龙村人见奉一教护法前来养伤,也是极为欢迎与殷勤,而苏涟漪对外则说,玉护卫因夜里爬山赏景,不慎跌下,留此养伤。

骨折之人动上半下都极为疼痛,尤其是肋骨骨折。而全程,玉容都面色如常,未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上半下,苏涟漪极为敬佩。

周立很高兴,因主子看起来虽温文尔雅,其实骨子里很是桀骜不驯,无人可驯服,但只要这小涟姑娘在,主子竟安静无害得如猫儿一般。只是,到底是猫是虎,大家心知肚明。

一切准备妥当后,苏涟漪煎好了汤药。

“玉护卫,将止痛药喝了吧。”柔和的声音吹得人心底都暖呼呼的。

玉容抬眼看了下,忍不住疑问,“平日都午时喝药,今日为何清晨就喝?”

涟漪道,“因平日您卧床休息,但今晨搬家劳顿,所以要喝。”

玉容垂下眼,不语,好像在思考什么。

苏涟漪心中苦笑,这玉容真是……大男人心思细得如针眼一般,即便与她表明心意却仍旧处处提防。但不得不说,他的猜疑是对的,她让玉容清早喝药是有原因——一会便是启程之时,圣女要出其不意将她带走,更是意味着让她背上对玉容失言的黑锅。

黑锅不是个好东西,能不背便不背;若必须背,那就找别人来背。

将她带离卧龙村,这责任还必须要落实到圣女头上!既要如此,就要有玉容方面的见证人。同时,事情全程也不能让玉容知道,其方法很简单,让玉容睡去便是。

涟漪的笑容收敛,“刚刚搬家过程,虽大家已尽量轻手轻脚,但您也多少折腾,有了疼痛吧?”看着玉容比平日里稍显苍白的脸,涟漪佯装生气,“玉护法,是不是又不听话了?”

一旁的周立哭笑不得,女人啊,还真是给颜色开磨坊,竟敢像教训孩童一般教训主子,若主子生气,看这女人怎么吃不完兜着走。

可惜,周立猜错了,玉容非但没生气,反倒嘴角勾起了一抹淡淡笑意。“好。”

涟漪心花怒放,不是因为玉容肯听话,而是玉容上当了,她有机会离开了。

因为内心憋着狂喜,涟漪俏面缀着粉红,比平日里的端庄竟多了可爱,她一勺一勺喂玉容喝药,没多一会,一碗药便见底了。

而同时,玉容喝药时也时不时看向涟漪,目光少见的柔和。

“喝了药,玉护法您睡一下,我的木箱忘了带了,需要回去取一下。”涟漪道。

果不其然,玉容眼神中的柔和少了许多,多了防备。

涟漪无奈的笑笑,对一旁的周立道,“周侍卫,可否麻烦您陪我走一趟?”

周立看向玉容询问其意思,玉容眼中戒备慢慢卸除,缓缓闭上眼,微微点了下头。

“好,小莲姑娘,我们这就去,快去快回吧。”周立道,因能看出来主子对小涟的不舍。

……

车队即将启程,只等圣女大人的一声命令。

安莲在车厢内很是焦急,时不时将窗帘打开,望向卧龙村的方法,只等某人的身影,但却干等不到。

“那个贱蹄子怕是真投靠玉容了,哼,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货色!”周海狠狠咒骂。

“闭嘴!”安莲想也不想吼了过去,面色发青。

周海顿时惊悟,圣女大人不也是没了男人就活不了的女人?立刻慌了,“圣女大人,属下说的不是您,怎么敢说您呢?”虽是解释,但却感觉越描越黑。

“让你闭嘴就闭嘴,再说半句话,本座就赶你下车,以后你也留在卧龙村当村夫算了!”安莲火冒三丈,正想出手打周海几个嘴巴,却见远方出现两抹身影,身高差不多,却是一男一女。

其中那高个子的女人不是小涟又是谁?

看到这一幕,安莲更是火了。小涟那丫头没事长这么高干什么?按理说,个子高的女子都很是自卑,即便是站立也歪着身子,但这小涟非但不觉自己身高突兀,反倒更为自信。

如今的安莲看苏涟漪,是哪里都不对,见哪里都来气。

来者正是苏涟漪和与之同来的周立。

随身携带的装药木箱是苏涟漪特意留在营地的,而将周立带来见证“圣女强硬下令带她离开”,也是事前谋划好的。

已骑上踏血宝马的云飞峋,远远看见苏涟漪的身影,唇角勾笑,瞥了安莲的马车,心知,有好戏看了。

苏涟漪与周立到了车队,涟漪便大声道,“小涟祝圣女大人一路顺风。”

安莲一愣,直接跳出车厢,“你说什么?难道你不和我们走?”按照计划,小涟不是应该偷偷和他们上路才是。

周海也小心翼翼的出了车厢。

涟漪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一本正经,“实在抱歉,圣女大人,小涟也想随行伺候圣女大人,但……玉护卫却执意要我留下照顾他。”

安莲只觉今天小涟客气得过头了,两人刚认识时,小涟确实如此尊敬她。但不知从何时起,小涟对她指手画脚的,态度也没什么客气。心里虽嘀咕,却也没多想,“玉护卫不是有张大夫照顾吗?再者说,你之前不是说,你骨伤方面不如张大夫吗?”

涟漪点头,“小涟没说谎,小涟真的不如张大夫。”

“那你还留下干什么?上车和我走!”安莲嗷的一嗓子。

周立在旁冷笑了下,“玉护卫亲口留小涟姑娘在卧龙村,圣女你丝毫不给玉护卫情面,这样不妥吧?”威胁!

安莲一跺脚,“小涟,之前我们不是说好,你与我走吗?”即便再冲动,也没敢说偷偷走,否则周立定将两人对话告知玉容,到时候后果便不堪设想了。

涟漪无奈地看向周立,“周侍卫,您也是见到的,小涟真是左右为难。古语有云,一女不可二夫、一将不能二主,而我追随圣女大人在先,如今生生违背圣女命令而服侍玉护卫,这样岂不是不忠?在这左右为难之际,小涟还是决定追随圣女大人去吧。”神情无比失落,仿若艰难抉择。

周立可不是吃素的,“哼,圣女大人这是明摆着与玉护卫过不去了?若如此,你便直将小涟带走,我自然也是如实禀告,只要那后果,圣女大人能吃得起便行!”

安莲一下子慌了,她确实不敢得罪玉容,这可如何是好?

周海在一旁,捏着兰花指,也是努力算计。

安莲面色铁青,“算了,小涟你留下吧。”

涟漪一愣,没想到安莲这么没用,一点骨气都没有,当着上上下下几百人,竟让周立威胁成这样!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苏涟漪是一定要走的,但如今指望不上安莲,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就在涟漪准备想办法离开时,却见周海跑到安莲耳边说了什么,而安莲仿佛也联想到了什么,眼中闪过阴狠和坚定,“不行,小涟还是得跟我走。”

苏涟漪半喜半忧。喜的是,安莲终于勇于被黑锅;忧的是,不知周海那个娘娘腔给安莲出了什么主意,这主意定是算计她的。一旦她与他们回了营地,怕就要遭到毒手。

有喜有忧,其中喜多忧少。

涟漪装作无奈,深深叹气,“抱歉,周侍卫,小涟到底还是圣女大人的丫鬟,圣女大人下令,小涟不能不听。”对着周立深深福神,而后捂着脸跑向车队,怕是已流下泪来。

“圣女!你敢对玉护卫放肆?”周立怒了。

“来人,”安莲虽白着脸,但为了那项计划,却将恐惧狠狠压下,“周立以下犯上,将周立拿下!”

安莲的贴身侍卫犹豫了下,还是上前将周立按住。

安莲自然不敢对周立如何,毕竟周立是玉容的侍卫。她赶忙上车,“走,快走!”

周海笑得得意,高声喊了句,“圣女大人有令,车队启程。”

云飞峋策马向前跑到车队前列,还未等赶车的车夫有所反应,扬起马鞭狠狠向头马屁股上一抽,马儿吃痛,拔起蹄子便奔跑起来。

头马领头,后面的马儿自然跟上,庞大的车队便这么呼啦啦的上了路,顺着大道向回跑去。

车队跑得没了影,几名圣女贴身侍卫方才放了周立,连声道歉,表示自己控制住周立也是身不由己,毕竟上面下令。

周立火冒三丈,给几人每个抽了两耳光,立刻便跑了回去,向主子禀告。

……

捂着脸跑回车厢的苏涟漪此时在做什么?哭?自然不是!

涟漪正半躺在宽敞的车厢内翻看医书,但车厢太过颠簸,即便书上字很大,但看了一会仍旧觉得眼疼头晕。无奈,将书合上,闭目养神起来。

苏涟漪怀念现代车辆的减震技术,即便没有车轮与车厢之间的减震弹簧,哪怕是车轮有轮胎也好。可惜,苏涟漪对化学真的不是很懂,也是爱莫能助。

回程的车队不若来时那般急促,该休息就休息,夜里也都安营扎寨,无论车马还是侍卫,都不会太过劳累。

是夜。

侍卫们将车队聚集起来,围城一圈,中间篝火点燃,有的在做饭,有的在烤火,但几名身份高一些的人的马车却不在此行列,包括圣女安莲的马车、苏涟漪的马车、云飞峋的马车外加几名侍卫长的马车。

这是安莲的安排,下面人只能从听。

安莲的马车内,有着让人脸红心跳的声音。厚厚的毯子上,一男一女两人赤身裸体抱在一起。周海不是健壮类型,这几日陪伴圣女,一日几次,已是吃不消,如今有些力不从心。

阅人无数的安莲怎会不知?她一脚将周海踢到一边。“废物,你也能称为男人?”

周海跪在一旁,低着头,内心里却骂着圣女是淫娃。

安莲掏出镜子,仔细看自己面庞,那妩媚勾人的容貌如今像鬼一样丑陋,否则怎会用周海天天陪伴?安莲是决不允许外人见到自己不堪的容貌,什么时候恢复美丽,什么时候再宠幸他人。

苏大虎……

安莲又想到了这个名字,这三个字是安莲心中永远的痛,想到这个,便更恨小莲!

“那件事,何时动手?”安莲问。

周海连忙脸上堆起谄媚,“回圣女大人,待我们回营地便动手。”

安莲不耐烦的白了他一眼,“不行,本座等不及了,马上就动手!”

周海思索了下,狡猾一笑,“马上动手也不算坏事,一来在路上没人会怀疑咱们,二来,玉护卫知道咱将小莲强行带走,搞不好追上来,夜长梦多,还是早一点动手的好。”

安莲心情好了,见周海为她出了主意,也发现自己刚刚做得实在过分。水蛇手臂圈在周海脖子上,身子粘了过去,“海儿,刚刚本座心情不好,迁怒在你身上,不要生本座的气嘛。”

“不生不生,属下哪敢生圣女大人的气?”周海回应,两人重新滚于一处。

与此同时,不远的地方,小树林里,苏涟漪只觉得浑身一冷,打了个大大的冷战。心中暗道,难道有人在背后骂她?

一旁的云飞峋见此,直接将苏涟漪揽在怀中,用体温为其温暖。“是我的怀中暖和,还是那人的披风暖和。”

苏涟漪噗嗤一笑,“以后不叫你云飞峋,叫你云飞醋不错,真是满天飞醋!”

飞峋低头在涟漪额头轻轻一吻,“我就吃醋,只吃你一人的醋,男人吃醋很丢脸?”

涟漪摇头,认真道。“不,我很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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