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想必是理国公夫人记错了吧。这外面的人啊嘴刁舌滑,总爱杜撰出些子虚乌有的东西来。这话我也听说过,想必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家做得不成器的事情,偏生要强行安在咱们这些人家的身上,好抬高自己,只可惜见识少得可怜,倒是可笑了。”马尚的夫人跟着抱怨道,“这些人家真心可恶。”末了,还不忘再加上一句。“你们这些到底是小孩子家的,只觉得人家这等行为不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带累咱们还是其次,人家的原意可不是诋毁咱们,还是为了借此抬高一下自己,好攀上名门淑媛来呢。”南安老太妃见她们说的热闹,贾史氏脸上已经是半黑,想必是气的不轻,只是不敢得罪人家,只好强忍着,已是憋屈得很。
“老太妃,这怎么说呢?”陈夫人问道。“说起来倒是和荣国公夫人有些干系,就是史家千金,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不过常常走动亲戚罢了,偏生被那起子黑心肠的坏了名声,如今只好远嫁了。好在史家两位侯爷尽心,嫁得虽远可却不差,只是终究得吃些苦头了。”南安老太妃虽然压低了些声音,可是在座的人都听得清,就是隔壁三春的那一桌也听得格外得清楚。“荣国公夫人可知道此事?”牛夫人忙看向贾史氏道。“老身不曾听闻。”贾母现今若还听不明白,可就白白地活了这么多年。她虽不惧四王八公中的八公人家,认为他们不过是嫉妒荣国府之势,可是座席上还有南安太妃,东平王妃和西宁王妃,显然是跟其他几家联合打压宝玉,若不是怕得罪太妃、王妃们,贾母早就一口唾上,哪由得她们猖狂。
“你可是糊涂了,这种事情哪有到处说的,史家真正是可怜,前阵子我还去瞧过侯夫人,那样子叫我也难受得不得了。”马夫人忙轻轻地拍了拍牛夫人,摇头道。“若不是你提醒,我竟是不曾想起这茬来。”牛夫人只做醒悟状,并不再多提。“你们还年轻着呢,这些事情可万分要仔细着呢。”理国公老夫人叮嘱道。“荣国公夫人,咱们年轻不知事,难免说的热闹些,先赔个不是。”马夫人略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我倒是爱瞧着你们说话,热闹。”南安太妃挥挥手,道。“正是,这可是及其难得的。”贾母真的有些笑不出来,只好淡淡地道。
王熙凤时刻注意着贾母,故而虽然在边上的一桌上却已然瞧见贾母的神色万分不好,只怕是受了气。若是平时,王熙凤早就上前充当调停的角色了,她一向得贾母欢心,又能逗笑贾母。然而南安太妃,东平王妃等人的身份可要比她高上许多了,因此她迟疑了一会儿,便和李纨聊起了家常里短。王熙凤都不敢上前,更是无人替贾母解围了。眼瞅着牛夫人等人越说越热闹,贾史氏着实有些憋不住了,不免想要以言语弹压回去,不想才略提了几句,说着牛夫人等人略没规矩,却看到南安老太妃面色一沉,将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没规矩也是你能说的,那是皇后主子才能说的。我瞧着你才是没规距,年纪越大越发糊涂,倚老卖老起来了。”南安王妃死死地盯着贾史氏道。贾母一惊,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说什么你家的宝玉配得上郡主公主?竟是还大喇喇地下了帖子,我念着好歹是故交一场,这才出来给你些颜面。不想你倒是越发猖狂放肆起来,公主郡主岂能是你家那个无能之辈能够肖想的,就是提鞋都不配。依我说,连配一个六七品小官之女都是人家委屈了呢。”南安老太妃冷笑道,“蕊儿,你告诉贾史氏什么是尊卑,什么是上下,什么是规矩。”蕊儿乃是南安老太妃的心腹,立刻上前给贾史氏背起了律法,女训等。
南安老太妃的翻脸是贾史氏始料未及的,然而南安王府的权势远迈贾府,故而贾史氏心怀怨恨,脸带不甘,却一个字都不说能说。而那个丫鬟念得每一条几乎都在是影射自己,贾史氏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最后整个脸都黑了下来,说不出来,牙齿咯咯作响直打架,可见是气得狠极了。南安老太妃却慢条斯理地用完了手上的一盅银耳冰糖炖燕窝。“荣国公夫人可记清了?什么位置就该做什么位置的事情,可别打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主意。”南安太妃冷然地瞧着贾史氏,又道,“我可听说贾政最近惹了些事情,就不知道圣上会如何想了。”“姑妈,这是生什么气。咱们和这种不知道自己斤两的人可没什么话好讲,只瞧着热闹就是了。”西宁王妃急忙凑趣。
贾母本就心中不快,又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弄得憋屈不已,最后还有南安太妃的当面嘲讽,再加上天气还暑热着,一时间情绪震荡,竟是晕了过去,旁边的丫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贾母就从椅子上栽倒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