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这段时间过得可谓简直不快到了极致,好不容易得了个乌云罩顶的军功,却还把盟友给得罪了个干净,正儿八经没吃到肉反而惹了一身骚。
偏偏他回来跟秦之言对峙的时候,此人还是一副茫然的神情,好像之前的事情全和他没有半分关系,便连孟歧山的行动也被推诿成了擅自行动。
秦之言早就预料到夏衍必定会因为此事而找他麻烦,当时跟在孟歧山身边的人也是从亲信中选了人去,偏偏接应的统统安排了安乐王的人马……
这种摆明的打脸行为登时气了安乐王一个仰倒。
可就算他心中再如何震怒此时也无法对人下手,现在无论是秦之言还是孟歧山,以陀兰镇作为中点向外围辐射,此时的人望都是高的令人心生畏惧。
不同于关东军的向来横蛮,定西军自从前朝平民天子的刻意不喜而被打入冷宫之后就已经沦入了低谷,更休提重现当年华宜在时的风采了。
而这一切……听说都和昔年那位他曾经心心念念却最终求而不得的民间女子有关。
这些都只是杂文野史暂且放在一旁不论,就说定西军因为相当长一段时间的不重视,导致战力严重下降,平日里向来都是被匈奴追着屁股后头跑的这等窝囊劲儿。这样的一支军队,如何能做到戍边?更休提还要保护平民百姓。他们连保住自己的性命尚且都还难说,又如何再有余力去他顾?
在这种时候出现的秦之言和孟歧山,无异于在向来疲软的定西军中打了一针强心剂。
一支军队之所以疲软,首先得归罪于军中气氛的低迷,无论是低级中级抑或是高级军官都知道升迁之路漫漫无期,人向来趋利,这样的军队,让人如何能下定决心去卖命?
先是有秦之言的慧眼识英才,再是有孟歧山带领一支小队便成功行刺匈奴左贤王,而天家更是亟不可待的给予了封赏。
这一切都只说明了一点,机会来了。
在这种时候,如果夏衍还企图去将秦之言以及孟歧山这两座望帝有意树立起来的榜样给推翻的话,首先面临的就将是定西军的反弹。
这段时间捷报连传,夏衍虽然连带着也沾了点光,可却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被逐渐排挤出了中心阵营。
匈奴被打出了真火,兼之孟歧山也的确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简直被打得不能更窝囊。
有些人,天生就是为了打仗而生,哪怕是直觉的判断也是极为精准,孟歧山几乎是不止一次的凭借着直觉逃出了匈奴的包围圈。
还是在有夏衍提供消息的情况下。
匈奴原本就人少,上次被孟歧山和秦之言合力包了饺子,再这样像不要钱一般砸人命,这可无论如何都消耗不起了。
先前可就是因为夏衍的大力保证,匈奴这才选择了和鞑靼同时发难,可那厢鞑靼在稳坐钓鱼台,甚至还隐隐勾起了关东军内乱,这边匈奴却在进行无意义的消耗战,到头来还给大夏送上了无数人头,这教他们心中怎么想?
原本匈奴和鞑靼就都不信汉人,汉人狡诈,这已然是铭刻入他们骨血的惨痛教训,这两个部族虽然平日里罕少有沟通,可若是论到合力均吞大夏,那可个个都是摩拳擦掌,恨不得一日就将那大片丰饶的土地吞下。
就在这等不言而明的默契中,开始了双边的同时进攻……但是,却似乎总是少了些什么,双方的沟通总是存在各种意义上的不一致。
匈奴人也不是傻子,在这等情形下自然会去质问夏衍。
说来也巧了,此时夏衍倒当真不怕他们来,怕的,可就是他们不来了。
陀兰镇,城主府。
在陀兰镇没有比夏衍地位更高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安乐王一大驾光临,城主府立刻就被诚惶诚恐地给腾了出来。
其实按照夏衍平日的性子根本不会住在那处,他难得才能脱出夏望之的控制,定西军又是和天子以前发生过嫌隙,这样的时候,夏衍自然是更愿意和定西军的兵卒们同吃同睡,也好更加树立起自己的威信。
若是当真让安乐王和定西军的普通士兵同吃同住,这固然能让他的人望得到进一步提升,也好更加的收买人心。
可问题是,此事究竟能不能成?
可秦之言却是在暗地里将阳奉阴违做到了极致,虽然夏衍碍于局势,急于表现亲民有些过于迫不及待,可身为一个王爷愿意如此吃苦本身的确也不容易。
可秦大将军却做到了,安乐王住在何处他就住在何处,时不时还会悄悄唆使底下的士兵时不时便在外头邀战。
定西军原本风气就尚勇武,此时在主将的怂恿下更是将内斗发挥到了极致,也正是在这种氛围下,将军营中原本便盛行的强者为王风气给越发鼓动了起来。
夏衍之所以住在定西军里只是为了得军心,归根到底此人究竟还是个文人,让他日日见着打打杀杀着实是难为了他。
更别说军营里全是一群糙汉子,让他们远远瞧着片尘不染兼之身份高贵的安乐王简直无异于让他们跟一个白白嫩嫩的大姑娘打交道,景仰有之,可敬意却是远远不足了。
与此相反的是,愿意挽起袖子亲自下场跟所谓军中武士一较长短的秦将军以及孟统领,却在这种时候几乎是速度惊人的俘获了定西军中诸人的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