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就动手啦。你还没查出越遥的下落?”温雅一笑,梨霜猛地站起身来,一摔酒杯,直视西叶枫,“那你冲我吼什么!先办好自己该办的事情再来命令我!出去!看见你就没思路!”酒杯自然是砰然而碎的,咕噜骨碌,浓郁的酒香很快充斥了整个营帐。
“你?”
“你什么你,别忘了你的任务是什么,宝药郡!事情如何了?”梨霜的怒气很快就没有了,看眼西叶枫,她冷巴巴的问。
“已经动了两次手,各有损伤。听说,这次来的似乎是什么圣姑,不可小视。”
“圣姑?”不是吧。梨霜顿时笑了。
“怎么了?”
“没,那荣华太子呢?他最近可好?”梨霜的桌子上自然不可能一个酒杯,再次斟满酒,她低低喝了一口。
“那边不是我负责,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只是,东盛似乎有意出兵南兴,如今正在找理由。”
找,理由?梨霜立时喜欢上北华这个国家了,潇洒!多威风啊,想打谁就打谁。
“海元帅前天和南兴大帅打了一场,南兴,损兵十万。”无奈的看眼梨霜的神情,西叶枫明知道她这时候神游天外却还是低声说道,“你到底,怎么想的?”
“听说中天国有座山,山上有许多草药,比南兴的朝北大密林和西荣的宝药郡中的药材更适合练习蛊术,那荣华太子为什么不向中天国动手?”
“·······”
“你不知道?”梨霜的眉毛立刻吊起来了,斜瞥向西叶枫,她哼哼,“你可想好了再说,等价交换,说不说随你。”
“传闻逢春法师和东盛大祭司是好朋友——逢春法师虽不擅蛊术,可毒术厉害无比,他下的毒,连尧家长老也无法解除。”西叶枫到现在也没被允许坐下,站着俯视,他眸光闪了闪,“但是,前几年神仙大夫被抓回东盛,不是为了解毒。”
“也就是说我的事你早知道了?”
“不是。以前只是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其他的,弈棋易财之后我才知道。”
“你没告诉皇帝吧?”应该不会,否则西荣帝直接就命令自己去召集那些江湖朋友了。呃,在传闻里,梨霜和很多人交情是很好地,当然现实也是如此,不过稍微有些出入。
“········”
“好,只要你答应我不说出去,我就教你无极神功如何?我当初可是靠这门功夫混饭吃的。”虽然武功对皇族的人来说不重要,可西叶枫的身份特殊,若有武功,对他会更上一层楼。
“·······你觉得我会答应?”只觉得头顶掉进了寒泉,西叶枫身形微晃,愤怒而失望的看向梨霜,“你觉得在我眼里,你就只值一本武功秘籍?”死死盯着,西叶枫看着梨霜眼里的畏缩和转而更坦然的讽刺,他的神情越发低沉,“我承认,我是做错了事,可我从来都没想过这么做,哪怕,哪怕你允许别的男人进你的房间我也没想过········你呢,你觉得最开始错的是我所以你就什么都是对,所以我便可以随你糟践了是不是?一本秘籍?还是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如那一本秘籍?既然那秘籍对你如此重要,那是不是我可以借此要求你做任何事?”
“说够了?出去!”梨霜顿时气愤了,他大爷的错的又不是自己结果被骂的却是自己,什么世道啊这是?郁卒的看向西叶枫,她看眼营帐外,强忍住火气,喝酒。
“你也有受不了的时候?”抬头,西叶枫眼光微润,眼里的讽刺更浓,“你觉得这些话你受不了你便命令我出去,那我呢,你可想过我难受的时候如何?你明知道那些事情我无意去做,你却总是在说我知道了该如何欢喜,我该如何?你明知道我最厌恶的就是你去见你那些所谓的师兄朋友······看见你对他们笑的时候你可想过我会如何?”西叶枫的语气很轻,很轻,整个人却因为这些话的说出失去了一生中最重要的份量,微微飘忽,他的身形竭力笔直。他仍是看着梨霜,眼里却流出两行清澈的泪来。
看着梨霜,西叶枫看着梨霜墨色的衣裳,墨色的头饰,坐的直直的身子,以及,逐渐苍白的脸颜。苍白,苍白,又是苍白!每次苍白,接着便是厌恶,很深很深甚至深到自己梦里的厌恶,那样美的眸子,看向自己的却满是厌恶。西叶枫只得笑了,清清的笑,他缓缓坐下身来看向梨霜,轻声中带着满眼的乞求。
“别这样看我好不好,什么也不要说,就一次,就这一次······我答应你,不说出去,永远也不说出去。”
事情进展的,只能说人是感情的产物吧。以至于很多事就那般飘渺。
那一瞬梨霜忘记了战争,忘记了不隔音的营帐,忘记了营帐外一直存在的德胜——好像天地突然地狭小,世界瞬间变得虚无,只剩下西叶枫温柔的低音,和,那双纯净的眸子。是的,纯净,尽管很多时候完全清楚西叶枫这一生的使命,但看见那双眼时梨霜心里所闪过的还是,纯净。纯净的,不像所有其他西叶皇室成员的眼睛,以至于看见的第一眼,梨霜一霎那就忘却了自己的呼吸,在那座富丽堂皇的花园。
御花园,那才是真正意义上陈梨霜和西叶枫第一次遇见的地方。那时候繁华的宫宴,来往的丽人,俊美非凡的少年王爷,病病歪歪的兵家小姐,那时候的记忆,梨霜忽然觉得,很美。倘若时光当真只在那一刻戛然而止该有多好?
“怎么了这是,上好的白玉酒杯,少侠竟也舍得摔碎?”调侃的语调,这一刻极为温暖的表情。
“我是不是,做错了?”
“不是。”
“不是?”
“对,他配不上你。很多人,那些所谓的高贵血统,他们都配不上你。”
“是吗?”头上轻抚的手很大,很纤长,很温暖。好像第一次相见,提剑的少年桀骜温润,一瞬便完成了一套极为漂亮的剑法,然后温和,笑着指点那看似简单地一招一式。“他什么时候走的?”
“刚刚,一柱香前。”嘴角含笑,无敌将拾起的酒杯碎片轻轻放到桌上,捋捋梨霜额角的乱发。
“一柱香?你,早就来了?”
“他掌握着西荣国三分之一的细作,我怕他对你动手。”
“是吗?”意味不明,梨霜的嘴角弯起,缓缓地,一个漂亮而简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