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妃的伤怀,也勾起姜琳琅对亡故的亲人的思念,她微微哽咽,口中劝着安慰道,“王妃不必太伤感……逝者已矣,您最要紧的还是保重自己的身体。”
原来两家竟然是这样深厚的情谊……她有些不可思议地想。
如果那个孩子还在,如果弟弟姜婴还活着,这会儿都该十三四岁,正是枝头初绽的年岁。
“不……他们死得冤!”汝阳王妃忽然声音一厉,一改之前的温柔,她先是挥退了左右,然后抓着姜琳琅的手臂,微微用力,眼窝深陷,咬着唇,有几分魔怔般地说,“今日,见了皇后,我更加确定,我的孩子,一定不是意外没了的!当年一定是皇后的圈套!”
姜琳琅大为惊骇,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激动愤恨的汝阳王妃,心中存疑,面上也便这般,问,“王妃……您这话从何说起?”
她弟弟死的冤,她心中有定断,但是汝阳王妃一个妇道人家,当年的事发生时,她应该已经随着汝阳王贬到了封地。
她如何这般言之凿凿地说,两个孩子都死得冤,她的孩子……不是因为她不小心撞了皇后一下,皇后的孩子没了,所以才……
“你说,我一个身怀六甲的人,如何能撞到一个才怀了两三月的人?我自己小心翼翼避着人,我想了十多年了!当初明明是她拉着我闲聊,不知是谁推了我一下,然后等我回过神,她便倒在地上……咳咳咳,周围的宫人乱作一团,她喊着她的孩子没了……”
汝阳王妃激动地眼睛都红了,咬着唇,喘着气继续说着,“我忘不了那一幕,我忘不了!我根本没撞她……是有人推了我,我解释,可每一个人听我的……王爷不在我身边,我被她的宫女——那个叫红姑的拽着到仁寿宫门前跪着……皇上来了,大发雷霆,没多久,太医就说,皇后的孩子保不住了……”
“呵呵呵……咳,然后皇上为了安抚她,下旨让我跪一夜直到她醒……我求他,我怕我的孩子受不住,可是没人听我的,没人可怜我的孩子……然后,等王爷过来求情,我的孩子……啊,她就化作一团血水从我……从我身体流走……”
汝阳王妃死死地咬着自己的帕子,泪一颗又一颗砸下来,那样子,叫人为之动容。
她压抑又痛苦地哭着,为她的无辜,为她那个更无辜的孩子。
姜琳琅眼睛微微红了红,从汝阳王妃激动的言辞中,她都能想象得到,当年她身为一个母亲,尚且还不知为何皇后的孩子会因为她而没了,便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没了。
那种痛苦折磨她这么多年,因为不甘因为冤屈,所以到现在,还这般深刻地痛苦着。
“王妃,别太难过……”姜琳琅不知该如何安微她,或者说,怎么安慰都愈合不了一个母亲失去孩子再也不能生育的痛。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汝阳王妃平复了下,闭了闭眼,微微喘、息着,咳了咳,“我失态了……”
姜琳琅摇头,“琳琅不能感同身受,但也理解。”
“是啊……”汝阳王妃眼神微微失焦,但强撑着继续道,“你看到了,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不说像我这般因为再也做不了母亲而郁郁寡欢,但……绝对不会像皇后那样,她看到我,佯装打击,但她的眼睛里,只有高高在上和折辱我的痛快……却没有失去孩子的痛苦和恨意!”
“一个人的恨是假装不了的,她不痛苦,她不恨我,她只想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