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摄斯连真心中想:你现在怎么说怎么是了,难道是非功过真的就如你所说?也不见得。
可是他心中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出不了一点声音。一双血红的双眼恶狠狠地盯着前方,瞳孔暴张,瞪得极圆,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许是佛祖,也许是妖魔,只有他才知道。
陆崖纵身跳到亦摄斯连真背后,八王剑一挥,将他人头砍下,那口巨钟如泰山压顶,直落而下,将亦摄斯连真扣在当中。
轰隆一声巨响,四面山峦乌鸦群起,惊声尖叫。
陆崖长叹一声,将八王剑擦了擦血,大步而去。事情全都了结,但陆崖心里却一点也不开心。因为这一仗虽然大胜,但十几万人的性命也就此完结。战争如此残忍,实非他心中所愿。
陆崖心情异常烦闷,不知道今后何去何从,登上太行山山顶,远眺着山谷内的火光,已经听不见任何厮杀之声。他颓然坐在雪地之中,忽然又想起尹兰和向南,心中更是难过,两个红颜知己终离自己而去,昔日曾有愿,三人一起游历天下美景,除暴安良,扶危济困,但如今一切都已成空,就这样胡思乱想,不知不觉,金乌西坠,已经是入夜时分。
回到元军大营,四面张灯结彩,战斗俨然已经是大获全胜。营帐之外,一排排的魔人被捆绑着,都已经被张珪斩首,陆崖心中难过,他们本来也可以不必死的,自己只需要耗些内力便能叫他们恢复正常,却想不到张珪下手这么快,怪就怪自己在山顶耽搁了许多时间。
陆崖到了大帐中间,张珪早已摆下盛宴,见陆崖到来,起身相迎,“贤弟,就差你没回来了,”回头又对手下将官讲:“我说什么来着?我义弟武功天下第一,亦摄斯连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们瞎担心什么?”
众人附和道:“那是,那是!”
张珪拉过陆崖的手,叫他挨着自己坐下,问道:“贤弟,亦摄斯连真没跑掉吧?”
陆崖淡淡说道:“已经死了。”
“怎么样?”张珪一边看着众将一边得意地说道:“这次大获全胜,可全是我义弟的功劳。他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智计非凡,连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等回到大都,我向大汗保举你接替冼苍山的位置,统领江南兵马,有你在,江南必定!”
陆崖将八王剑交给张珪,“这是冼苍山的宝剑,我也不会用剑,留着没用,就赠给哥哥,我无意为官,小弟告辞!”
说完起身要走,张珪一把拉住,疑惑地问道:“贤弟,莫非对官职不满?你别忘了,要迎娶向南郡主,没个一官半职恐怕……”
陆崖道:“我是闲云野鹤,悠闲惯了的,何况在元为官,我心有不悦,把百姓分为几等,终年打打杀杀,致使苍生罹难,这实在不是我心所愿。大哥,今日那些魔人本不必死,你却为何没遵守约定?”
张珪笑了笑:“原来是为了这些,我不妨告诉你,那些魔人你以为是谁?都是忠义岛上的叛军,他们被亦摄斯连真擒住后炼成了魔人,谁能担保他们恢复意识后,不会继续与朝廷作对?并非人人都是江钲……”
陆崖冷哼一声,也不愿多做辩解,“小弟告辞!”
才出得帐门,一个小卒慌慌张张地跑进,“启禀大帅,张世杰得知冼苍山兵败,杀了赵昺,自己也碰壁自尽了……”
帐内张珪一拍桌案:“什么?”
陆崖心中顿觉一痛,以后的话,他不愿去听,一头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