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萧定愕然。
“延安府转过来的近期的邸报,大哥都看了吧?”萧诚问道。
萧定点了点头:“都看了,眼下最大的事情,莫过于河北路取得了大捷,北辽遣使入汴梁求和的事情嘛!”
说到这里,萧定的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林平在汴梁萧府做的那些事情,邸报上当然不会登,但并不代表萧定就不知道了。
“我们萧家,跟荆王绑得太紧了!”萧诚叹了一口气道:“我原本以为荆王回到汴梁之后,会收敛锋芒的,岂料我们这位二大王,回到了汴梁,倒是更加咄咄逼人起来了。”
“荆王殿下功勋着著,时望所归,这是大好事啊!”萧定不解地看着自家兄弟,道:“眼下立荆王殿下为东宫的呼声,已经一浪高过一浪了。我可是听说每天都会有官员奏请立荆王殿下为东宫的折子被送入宫中,而楚王殿下,现在已经不管事儿,更多时间都泡在大相国寺了。”
萧诚苦笑:“那些折子如何了?”
“被留中了,不过这更说明问题了嘛。要是官家不乐意,这些写折子的官员,岂有不受罚的道理!”萧定笑道。“官家或者是还想看看荆王殿下在开封府执政的能力吧,毕竟早先荆王殿下更多的表现出来的是在军事上的能力。”
“荆王殿下的人望越高,支持他的官员越多,对他来说,越是不妙!”萧诚冷冷地道:“官家现在还在观望,还在看到底有多少人支持荆王。大哥,你看看东西两府有哪位相公表态了吗?没有一个。便连罗颂,陈规二人都保持了缄默。咱们这位官家,现在春秋正盛,而且权力欲极重,他岂会坐视荆王分润他的权力!”
“那可是他的儿子。”萧定瞠目结舌。
“帝王之家,何来亲情!”萧诚道:“将荆王主管的军队轮换的差事转给了楚王,便是官家给荆王的警告,昨天,我收到了张子明的信,在信中他说到,军队轮换的事情步伐已经放慢了,明年一年,将只会轮换一万人。上半年五千人,下半年五千人。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官家不愿意让荆王统带过的军队,大量地进入汴梁。”
“放慢轮换步伐,是因为与辽国的关系紧张了起来吧?”萧定摇头道。
“那只是借口!”萧诚道:“真正的根子,还是在于河北的军队,基本上都是荆王经过手的。大哥你却看吧,明年第一批进京的河北边军,只怕还没有踏进汴梁,军官就会被换个七七八八的。”
“官家猜忌荆王到了如此地步了吗?”萧定有些心惊。
“希望荆王能够就此警醒,眼下,他什么事情都不做,反而是最好的,他做得越出色,以后只怕会越倒霉,而我们萧家,与荆王绑得如此之紧,一旦荆王倒了霉,我们能讨得了好?”萧诚看了萧定一眼:“所以,我着急了,大哥,除了你,我实在找不出别的什么倚仗了,到时候真面临这种情况的话,我们在汴梁的家,几乎毫无对抗之力,除了任人宰割之外,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但只要你在西北能够掌控住这股力量,便是官家,也不敢轻易地动我们萧家了。”
“拥兵自重!”萧定嘴里重重地吐出四个字。
“大哥,如何有一天,官家要杀爹娘,要杀我,杀三妹,而这个时候,需要你在这里做一些事情来威胁官家以保全我们的性命,你,会怎么做?是缴械投降去汴梁与我们一齐受死,还是告诉汴梁城中的官家,要是我们少了一根寒毛,你就让整个西北一片糜乱不可收拾?”
萧诚犀利的问题,让萧定完全呆住了。
这直接超出了他自小所受教育的认知。
天地君亲师。
君可是排在前头的。
但真要萧定放弃自家的家人,特别是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他自问也做不到。
“我们不想造反,但我们也不能任人宰割。”萧诚笑着道:“大哥,眼下的局面,我们总得做些事情才是。行了,别想了,我们现在是走一步看一步,先拿下盐州再说吧。走吧走吧,别让大嫂等急了。你瞧瞧,那边当门而望的,是大嫂吧?”
萧定抬头看向远处的家,果然,大门洞开,一个人影正靠在门框之上看着这边,不是高绮又是谁呢?
“回吧,大哥,明天一大早,就又要出征了,这一去,起码又是半个月的时间不能回来了。”萧诚笑道。“大嫂肯定是担心的,你总得好好地安慰她一番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