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少年连粉丝都还没几个。
剧组又缺乏宣传经费。
播了两期……
当然没人看啦!
而现在——
当节目组拖家带口来到机场接机的时候,被狂热的记者们狠狠震惊到了。
“容枝!我想采访一下你!”
“容枝,我是青青日报的记者……”
“容枝请问你和严影帝真的是父子吗……”
越铮扫了一眼外头的记者们,一把拉住容枝的手,强横地带着他走上了另一条通道。
通道里外都守了不少机场警卫。
只有他们从这条通道走,静悄悄的,再没有喧闹充斥在耳边。
而节目组里的几个少年,尽管听不见那头的记者们嚷嚷着什么鬼。但他们咂了咂舌,看着记者们的方向,欣羡之情溢于言表。
“这么多记者接机,好羡慕……”
“来的是什么当红小鲜肉吗?”
PD梁乐新沉默了片刻,道:“是还未过气的鲜肉的儿子。”
严世翰在家打了个喷嚏。
容枝正要转身去重新化妆,江彦又喊他:“你跟我过来。”
顾晓海知道江彦和严世翰是旧识,这会儿放心得很,就任由容枝跟着他走了,
这时候A组B组都在副导演的安排下拍着戏。
相比起来,西装革履的江彦,倒像是无所事事一样。
“坐这儿。”江彦搬了个小马扎给他。
容枝乖乖地坐了下去。
江彦的目光从他脸上扫了一圈儿,似笑非笑地道:“严世翰上哪儿捡了你这么个宝贝儿子?”
“不知道。”容枝摇摇头,眉心微微蹙起,漂亮的五官还带出了点儿愁绪:“我也在想,为什么凭空天上砸下来一个爹。”
明明一脸“我头痛”的表情,但却衬得五官更好看了。
江彦将他的模样收入眼底,顿时印象更好了一点。
至少并没有所有人想象中的那样,一朝被馅饼砸中,就仿佛忘了自己是谁。
反倒还知道想想,这个馅饼怎么来的。
江彦也拿了个小马扎,在他身边坐下,问:“严世翰说你演技不好,以前你都演过什么戏?”
不过就算是一样坐在小马扎上,江彦的背也挺得笔直,丝毫不损气质。
这头容枝正绞尽脑汁地回想着。
自己有代表作吗?
没有吧?
不,好像也是有的。
刚出道第一年,还是演过男二号的。
“……《狗》。”
“什么?”
容枝很认真地看着他,说:“那部电视剧的名字叫《狗》。”
江彦:“……”这他妈什么玩意儿,听都没听过。
“没了?”
“嗯……还有……”容枝一口气念了十来个电视剧的名字,其中也有那么一两个是江彦耳熟的。
江彦点点头:“还可以,都演的什么角色?”
容枝掰着手指头数了数:“大概都是出场五次到十二次以内,然后就领了便当的角色。”
江彦:“我艹。”
容枝抬头看他,双眼水灵灵。
江彦忙改口:“诶我不是艹你。诶我呸。我没那个意思,我就……语气助词。”
见容枝还定定地看着他,江彦没由来一阵欺负了小孩儿的感觉。
江彦忙改了刚才的口吻,道:“你没演什么戏啊,你出道多久了?”
“快五年了。”
“你那么早就出道了?”江彦掐了掐屁股底下的小马扎,“难怪严世翰说你演技不好呢。净演这么些玩意儿,你演技上得去吗?”
话说完,江彦又觉得自己口吻似乎有些过于严厉了,忙又把口气往下压了压:“以前那么多龙套角色,你也演?”
“演,角色和角色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大概只在于,演男一号的片酬足够买很多样好吃的,而演龙套的片酬只足够他多买三个月的鸡大腿。
江彦眼底微亮,看着容枝的目光起了变化。
“戏没演几部,心态倒是超脱。”江彦轻嗤一声,道:“你先看,男一号和女一号的戏。待会儿跟我说说哪儿好。”
容枝乖乖点头应了。
江彦实在满意极了,站起身来,一边往副导演的方向走,一边暗自嘀咕。
“改明儿我也捡一个儿子去……真好玩儿嘿。”
这一看,就是一整天。
一整天下来,容枝在那儿坐得腿都麻了,也没轮上他拍戏。
有江彦的话在前头,容枝就真盯着看别人演戏,也不动弹。
什么男一女一,男二女二,男三男四都在他眼前过了一遍。
令容枝微微惊讶的还是那个男三号。
他站在镜头下,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容枝也不太会评判演技的层次高低,但对方演得还挺像的。
这才叫业务水平高超啊。
不管他私底下是个什么样的人,荧幕上对得起粉丝对得起观众对得起投资商,那就是好演员了。
“收工收工!”场务喊着。
江彦打发了助理,这会儿才想起来还有个容枝。
他转身去找人,就见容枝正捧着个芝士蛋糕,撕了袋口,吭哧吭哧咬着呢。蛋糕碎屑和芝士沾了点儿在脸上,看着又可爱又小可怜。
“你在这儿坐多久了?”江彦一个箭步上前,突然有了点儿不好的预感。
容枝低头看了一眼表:“八个小时。”
他的肚皮底下也很相应地发出了“咕叽”一声。
江彦忙将人从小马扎上捞起来:“你怎么不起来?”
“腿麻。”
“……”
江彦顿觉罪大恶极:“你饿不饿?我带你去吃饭。你也不用客气,出了片场,喊我一声江叔就行。”
江彦看上去三十都还不到,在大导里头实在是格外年轻的人物。
容枝喊不出来。
江彦扶着他站稳:“不许喊江哥,那我他妈得比严世翰低一辈儿了。”说完,他又猛地意识到自己说了脏话。
“唉,你手里头蛋糕好吃吗?”江彦出声想转移下容枝的注意力。
容枝捂了捂掌心的蛋糕,往嘴里一口塞下去,然后将包装袋冲着江彦抖了抖。
“唔……没了……你没得分了……”
江彦:“……”
江彦扶着容枝一路出了片场。
片场外停了好几辆豪车。
其中有两辆,容枝是认得的。
一辆林肯,是严世翰的。
另一辆小黑车,是越铮的。
那两辆车同时开了车门,两个男人从上头走了下来。
“在剧组里摔了?”他们不约而同地问。
“坐久了,麻了。”江彦摸了摸鼻子,掩下心虚道:“我刚跟容枝说了,要请他吃饭。”
话音刚落下。
两个男人就冷淡地睨了他一眼。
容枝靠着江彦不撒手,低声问:“请我吃什么?”
江彦顿了下,心想,吃的魅力这么大?
“法、法餐?”
“好!”
听说可贵了。
他还没吃过呢。
容枝美滋滋地想。
于是一行人都挤上了江彦的车。
等那辆红色宝马开出去以后,停在另一边的豪车,才摇下了车窗。
周浩其捻了手里头那根烟:“我还当多清高呢……”
“追上去。”他对司机说。
等他套着连体睡衣出来,在客厅里无处下脚,不得不打开房门寻找顾晓海身影时。
顾晓海呆呆站在门外,像是被冷风给吹傻了。
“不进来了吗?”容枝问。
顾晓海用力甩了甩头:“不,刚接了好几个电话……工作邀约,好几个,我得赶紧回去加个班。”
容枝转身拿了盒牛奶塞给他:“路上小心。”
顾晓海感动得不能自已,捧着牛奶高兴地进了楼梯,再想到加班,都觉得是痛并快乐着了。
顾晓海一走,门口没了挡风的,冷风立刻灌进门内,将容枝吹得缩了缩脖子。
容枝不太高兴地关上了门。
唉,没人给整理客厅了。
容枝艰难地从一堆衣服中,抬脚,蹦——跳——
脑袋上顶着的俩熊耳朵跟闪了腰似的,也在脑袋顶上晃来摇去。
总算是进了卧室。
容枝向来心宽。
他关了手机,拉上被子。
闭眼,睡觉。
白天那些冲击,只在他的脑子里打了个转儿,就再没留下半点烦恼的痕迹。
容枝轻松了。
但各大媒体、营销号编辑,还有等着吃瓜的成千上万八卦群众,都加了个夜班。
严世翰带容枝去买衣服,并没有刻意遮掩。当照片被一个路人传上网时,全网再次被引爆了。头条立马就又换了一波。
UC还是维持着一贯的风格——
#严世翰为神秘人挥洒千金,什么!神秘人竟是他?#
围脖热搜相比之下毫无竞争力——
#严世翰与私生子逛街#
疼讯的推送也显得有气无力——
#高级定制店内,严影帝刷卡数十万,知情人透露,是为一少年买衣#
但这些已经足够令整个娱乐圈疯狂。
狗仔编辑们也仿佛看到了未来加薪的日常。
开始有更多的人疯狂挖掘起容枝究竟是什么人,都拍过什么戏,配给严影帝当儿子吗。
他们很顺利地摸到了容枝经纪人的微博,并从微博得知了容枝最近……最近没戏拍。真是好惨。
再艰难地往下挖一挖,才知道容枝在一部戏里好歹饰演了个男十号。
再仔细一看这部戏是什么。
编辑们差点昏古七。
抗日片!
居然是抗日片!
不知道严影帝最排斥这种手.撕鬼子,裤.裆藏雷,空手炸.飞.机的戏了吗?
不过就算再雷人,这部名为《白骨》的抗日题材电视剧,还是未播先火了一把。
搞得一些剧组纷纷动了歪脑筋,希望邀请容枝去演个配角,免费赚到严影帝的影响力。
这些……
容枝都不知道。
早上八点,他的门铃响了。
容枝拽了拽被子,不耐地翻了个身。
“叮铃铃——”门铃还在响个不停。
这门铃平时很少用,里头的电池也不知道放了多久了。吵吵嚷嚷地响了十来分钟,就彻底哑火了。
容枝嘴里发出舒服的“唔”声,又翻了个身,将被子拉过头顶,趴着继续睡了。
门外,站着衣冠楚楚的男人,以及他的经纪人、助理。
男人又按了好几下门铃。
“大概是没电了。”经纪人在后头冷静地说。
“这么久都没来开门,不会出事了吧?”助理在后头紧张兮兮地说。
经纪人忙瞪了他一眼:“胡说什么?”
助理忙做了个给嘴巴拉上拉链的动作。
“再等等吧。”男人道。
“在哪儿等?”助理一脸迷惑地问。
“在这里。”
助理缩了缩脖子。
可是……有点冷啊……
但是抬起头,男人脸上又一派镇静。
助理很少见到严影帝这样有耐心的时候。既然严影帝都没说什么……那就这么等吧。
三个人并一个保镖,都站在了狭小的楼道里,盯着面前的那扇防盗门,等待着它打开的那一瞬间。
这座楼是老楼了。
没有电梯。
而住户外的走廊其实都可以称作阳台了,因为只要一转身就能看见外头的风景。
也正因为这样,外头的风呼啦啦不加遮挡地吹了进来。
助理打了个哆嗦。
忍不住又抬头去看严影帝。
男人很高。
百科官方数据是一八七。
不过助理总觉得严影帝真人看上去似乎还要高大些,他的身影矗立在那里,足以带给人强烈的安全感。
助理忍不住想。
这个容枝真的走了好运啊……
正想着呢,就听见楼梯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有人来了。
“先生!”助理忙拽了一把严世翰的袖子,“我们得先躲一躲,不然招来粉丝就不好了……”
严世翰转头看向楼道口:“不是粉丝。”
因为人已经出来了。
他看了个清楚。
走在前头的是个身形挺拔,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的神色冷硬,毫不掩饰自己眉眼间透出的凌厉气。而男人身后同样带了保镖,以及秘书模样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身边还走着一个眼熟的青年。
哦,那是容枝的经纪人,好像叫什么顾晓海。
“严先生。”对方认识他。
严世翰盯着男人看了一秒,也终于认出了对方:“越先生,真巧。”
两个人在国外,曾经非常不幸参加到了同一场酒会中。
越铮的口吻就要不客气得多了:“不巧。”硬邦邦的两个字,将严世翰温和的面孔都堵得微微扭曲了。
“我来找容枝。”越铮接着道。
严世翰就更不高兴了。
他往旁边挪了一步,淡淡道:“哦,那越先生也就一起等吧。”
顾晓海战战兢兢地挤上前,按了按门铃。
没动静。
再紧握成拳,敲门——咚咚咚!
还是没动静。
顾晓海无力地道:“完了,他睡熟了,这会儿谁也叫不醒他……”
“没关系。”严世翰微笑道:“他平时拍戏累,难得好好休息一下,就让他好好睡。”
越铮横了他一眼,也跟着出声道:“他一般会睡到几点钟?”
“十、十二点……”顾晓海的声音都打着颤。
“去搬几个小凳子。”越铮吩咐身后的保镖。
保镖立刻就下楼去了,没一分钟,就拿了几个折叠凳上来。
老楼里住的大都也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儿老太太,他们随身携带热水壶和折叠凳。这几个折叠凳就是保镖拿着钱去暂时租借来的。
保镖将凳子一一摆好。
越铮和秘书落了座。
顺便还施恩给了顾晓海一个。
严世翰那边自然没了份儿。
严世翰的助理微微变了脸色,大概没想到越铮这么没风度。
倒是严世翰沉着得多,他还有功夫问越铮:“越先生找容枝有什么事吗?”
“你找他有事吗?”越铮反问。
严世翰笑了:“越先生没有看新闻吗?嗯,我,当然是来认儿子的。”
“这么巧。”越铮把刚开始严世翰说的那句话还给了他。
严世翰隐约意识到了什么,脸色一黑:“不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