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千里迢迢”走了大半个月回来,却听见前妻和别的男人上-床了如何如何。
唉。是啊,他们早就离婚了,本来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想到这儿,周宸忽然觉得“千山万水”跑来这儿毫无意义,转过身,沿着对他来说高大异常的墙壁走了。
他不该来找简月,找谁都不该来找她。找爸妈,找楚晴,都可以,除了她。
自己真是变了狗,脑子也蠢了。一想到找上一世的人,就往这儿来了。
简月锁好门,瞟了眼楼道里竟然有只垂头丧气的小狗儿,可怜巴巴的。
“谁家养的小狗儿走丢了?”
简月咕哝了一声,看那小奶狗儿圆滚滚屁股没入昏暗里,这时继母来了电话。
“简月啊你怎么还没到地儿呢,我给你说啊,这次的人你可好好的谈谈,我废了好大劲托人才物色着的。”
“……昂。”
“你二十八了,又离过婚,差不多找个人就得了。别挑三拣四的,嫁人嫁人,是个人就差不多了……”
大概最近听亲戚们说了不少闲话,继母逼她相亲的频率越来越高。她老家那个小县城,闭塞落后,没几个现代化的消遣,尽把精力放在说闲话上了。
“我相亲的事……爸知道吗?”
“你爸?哟你还提你爸?你离婚你爸人都气厥过去了。”
“……他也是这个意思吗?”
“唉,你要是信不过我这个当妈的,你就好自为之吧,过年也不用回来了!”
挂了电话,简月麻木地靠在门上呆了一会儿。这个家没了,如果连老家的家也没了,那她……
简月收拾起破败的心情,走出门。
昏暗的拐角出,小奶狗白白的脸儿探出来,看着女人远去。她很消瘦,听电话时整个人都是灰败的,像任人宰割的鱼肉。
周宸望着前妻憔悴的背影,陷入了深思。
简月是个性格温顺软弱的女人,和他在一起时就很听话,他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极其顺从。现在,乖乖牌前妻和别的男人上了床,今天,她还要和个中年男人相亲。
假如顺利,可能还要结婚。
周宸不是滋味。就像曾经爱惜过的白菜,被别的猪拱了。
他占有欲强,征服欲旺盛,所以很不舒坦,
简月朝咖啡厅走,并不知道正被只小奶狗跟踪!
他从水下看见情人楚晴扭曲的脸,漂亮的眼睛缠满红血丝,整齐的雪白贝齿紧咬,声音又低又戾——
“小宝贝儿,我看你还怎么逃~”
“简月跟我作对就算了,你只狗也跟我作对,我弄不死她,弄死你可轻而易举!”
周宸想起曾经和情人的打情骂俏,会演变成今天的往死里打、往死里骂。
“嗷呜,嗷嗷——”楚晴,你………
周宸觉得肺里的空气越来越少,张大嘴巴嗷嗷叫了两声,却更多水灌入胸腔,无法呼吸,头脑胀痛发麻……
他蓦地想起上辈子出车祸死的时候,身体也是这样的感觉。看来,他又快死了。
奶狗在水下张大嘴,眼睛瞪得老大。
——周宸想起夜晚的月牙,想起前妻的眼睛。简月,他好想再见她一面,见一面就好。
**
开庭日子倒计时。
简月在笔记本上啪啪打字写作,停下看了眼窗外——柳树绿意绵绵,春-色盎然。
大概“死期”近了,简月的心态反而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拉开浅色窗帘,春天的空气一涌而入,她张开双臂狠狠吸了一口。在这阵子焦头烂额、奔波求人之后,她忽然找到了一种活着的感觉。
曾经,周宸在的时候她像一只金丝鸟,他对她从来没有期许,从没期待过她能做出个什么事业,只要她有个事儿做着,顺便把家里照顾好就行了。所以周宸说“你安心当周太太就行,钱我来挣。”
这些年,她专心当好周太太,画地为牢,圈在家里以周宸为自己的全世界。
可当她曾经的全世界天崩地裂之后,她从废墟飞出去了,开始自己去做事去规划,去告诉别人她的声音,谋划她的事业,憧憬属于她自己的未来。简月才发现原来能做这么多事儿!
虽然现实情况很糟糕,但简月忽然觉得这样的生活很不错,和眼前的春景一样勃发希望。
连对写作,她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动力、激情。
依靠自己的感觉,很踏实,简月觉得很喜欢这种“控制感”。她神奇地发现自己控制欲还挺强的。
“吱、吱、吱——”
“嘶、嘶、嘶——”
简月正享受着逆境带来的人生顿悟,忽听大门处就有什么东西挠得滋滋响。
“谁啊?”
简月披了个外套去开门。
门外却空无一人,简月探头左右看了看,静寂的小路,有几个邻居在走,但显然不会是他们挠门。
——奇了怪了。
简月正要关门,便看见门边倒着一只小奶狗,它身上有干涸的血迹,嘴里叼着张纸片。
“小哈!小哈你怎么了?”
“谁把你弄成这样!”
简月赶紧抱起小奶狗,才发现这团毛茸茸、软绵绵的小身子伤得多严重!奶狗身上好几处掉了毛,血肉模糊。到底是自己把屎把尿养了快一个月的奶狗,简月心疼得直掉眼泪!
顾不上换衣服,简月赶紧送狗去宠物医院。
“小哈你坚持一会儿啊,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出租车!出租!!”
小奶狗在干燥温软的怀里,徐徐睁开一条眼缝。亮得刺眼的白色天空,前妻的下巴晕着淡淡天光,眼泪落在自己小鼻头上。周宸虚弱地舔了舔,咸咸的,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