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般无奈之下,“澜沧隐农”也只得病急乱投医。
将师兄的身子小心平放腿上,淳于良困坐于地,高高拱手,哑声问道:
“黔岭黎道友,此前得罪之处,尚请道友海涵,淳于良深知孟浪。只待此间事了,自会与道友赔罪。只是眼下澜沧一脉,困坐愁城,无计可施。还请道友教我,淳于良必有后报!”
黎无垢对淳于良的一番拽文,确实丝毫无爱,只听了个懵懵懂懂,但其中大概意思还是能够领会。一听那素来便以聪慧著称的“澜沧隐农”如今也要向自己问计,这黔岭洞主心中的得意与兴奋,竟如刚刚从崖上落下,却突然得到那可以练功与饱肚的神奇洞府一般!
虽然那家伙不久前才摆过自己一道,让自己无意中得罪了门中所有女性弟子,还差点被门主治罪。如今真理又掌握在自家手上,若不就此显摆一阵、报复一下,岂不白白被那看似老实的“表里如一”愚弄了一番?
黔岭洞主的想法极好,操作性也极高,偏偏又智商极高,情商奇低。站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忸怩了半天,努力想要摆出门主昔日教导弟子的风姿来,却总是不得其中要领,反而弄得自己极不自然、浑身难受,便如一只竭力想要模仿人类的猩猩,抓耳挠腮、躁动不已。
黎无垢在梦想与现实之间苦苦纠结一阵,最终还是放弃那不切实际的愿望,索性双手一摊,张开大嘴,自然无比的开口,却差点让淳于良喷出一股老血:
“澜沧老弟,说起来还得谢谢你给我的答案呢!”黔岭洞主神态自若,情真意切的道:
“要不然,咱还不晓得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吃得上那桃子。”
当时一句“猴子偷桃”,正是此时淳于良陷入困局的直接原因,却被这曾经的“受害人”如此吃果果的直白出来,换成始作俑者,也决计会以为这是在故意讽刺。总算淳于良与这黎无垢交往较多,深知其人,才能强忍心中怒气,神色不变的再次拱手道:
“在下愚笨,请黎兄明示!”
这句话很简单,简单到连黎无垢都能第一时间听懂,当时便咧嘴一笑,朝那珠玉高台伸手一指,面露奇怪之色,闷声道:
“咱人笨,也说不出甚子高深的道理。反正就晓得一样事情,”
说到此处,这位修炼大人还特意向淳于良眨巴几下眼睛,嘴角朝高台方向一歪,接着笑道:
“咱入了天门,便是天门弟子,自是要遵从门主的号令。或打或杀,或生或死,自有门主决断!又何必一个个傻傻的在那里愁眉苦脸、东想西想?要按我的主意,凡是咱搞不懂的东西,直接问门主便是,门主说怎么办,咱就怎么办!”
说着,这吃货还重重的补了一句:
“这么多人都想不通的事情,早就该让门主去想了!咱们坐下来,尽情吃喝,等着门主令谕行事,岂不快活得多?”
一句话说完,这自诩聪明的黔岭洞主还不屑的咂咂嘴,口中啧啧有声,以俯视的目光缓缓扫过场中人群,最后落在门主韩风身上,一番大道理才就此完结。
那黎无垢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如晴空霹雳一般,将沉沦于“生死考验”中的天门群雄从混沌中震了回来。
是啊,门主既然出此难题,想来便定有解决之法。可笑自己却迷离在苦苦思索之间,浑然忘记门主的存在,白白浪费了大把的时间!
所有人的脑中,似被这思维简单、言语直白的黎无垢掀动了开关,都有一盏灯亮了起来。
随之亮起的,还有各人的目光和希望!
——我怎么就忘了有困难、找门主这句口号呢?
现在却居然被一个脑残提了出来,这……不科学啊!
后知后觉的人们,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但这一次,连历来被嘲为头大无脑的黎无垢都走在了前面,众人又还有何借口可想?兼之反正自己也想不出办法,便干脆断了这念头,面向高台,齐齐躬身叫道:
“属下愚笨,尚请门主解惑!”
在这一片请愿声中,淳于良的音量极为高亢,那嘶哑粗犷的大吼,伴随着点点泪珠,如春雨惊雷,洋洋洒洒,飘然浸落在他一动不动的师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