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随出了蔡府,转了两条街,便又对赶车的小太监说道:“向南,去中书舍人林希府!”
隐没在东京喧嚣的市井下的暗流无数,郝随这里或许不过是一个缩影,除此之外,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在悄悄地谋划着、观望着、作着艰难的选择。
历朝历代的皇权更迭,即便表面上看起来很平静,底下也必定是暗流汹涌,站在权力顶端的人希望保住手中的权力,站在中层的人希望借此机会更进一步,站在下层的人希望一飞冲天……
而作为这次风波的起源地,凝芳殿反而渐渐平静下来了。
凝芳殿只是宣和殿东侧的一座小殿,今年才成为康国长公主的居所,今天是七夕,本应是康国长公主呼朋引伴,和小姐妹们玩得忘乎所以的时候,但今年凝芳殿中静静寂寂;康国长公主一直不曾知道赵煦急怒攻心昏厥的事,昨天还一心想着出家,连宋贵妃也劝不住。
今天却突然安静了,康国长公主一身白衣坐在佛像前,往日的一头青丝已经剪落,只余一些发脚卷在佛帽里,玉体显得更加纤弱了。
一旁的庆国公主有一声没一声地敲着木鱼,听得康国长公主有些心烦意乱。
“十姐儿,别敲了!”
庆国长公主今年只有十一岁,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有些象朱太妃,但毕竟小孩子的心性未脱,听了康国长公主的话,她也不停手,眉眼弯弯地笑道:“四姐,人家才敲一下子,你就嫌烦了,将来你一个人敲一辈子,那可怎么办?”
康国公主仿佛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恼羞成怒地说道:“好啦!那是我的事,要你管!没事玩你的去,少来烦我。”
庆国公主将木椎一丢,跑过去从背后搂着康国公主的脖子,嘻嘻地笑道:“这才象四姐哩!四姐,你忘了吗?今天可是七夕,等下比赛穿针乞巧儿,人家今年一定要赢了四姐。”
七夕之夜,按风俗家中有书读的男子晚上就要对月裁诗,女孩子焚香列拜过后,就要望着月亮把线穿过针眼,谁要是穿得快,就表示谁乞到更多巧儿,男孩自是谁裁的诗好便代表聪明伶俐。家里大人通常都会有所赏赐,表示赞许,即使是皇家也不例外。
康国公主虽然不会做针线,但往年宫里穿针最快大都是机灵好动的她,得到赞许最多自然也是她,常让姐妹们羡慕不已。
想起往年的情景,康国公主里心有些难受,但她一向很喜欢这个漂亮懂事的妹妹,被她缠着一时也不好真使脸色,便说道:“十姐儿,我不会再跟你争了,你去吧!让姐姐一个人静一静。”
庆国公主哪里肯,搂着她的脖子撒娇道:“不呢!四姐不去,人家一个人都不好玩,四姐,一起去嘛!”
“姐姐现在是出家人了,出家人与世无争,十姐儿,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姐姐的心思,你长大后才能明白,去吧!”
“不哩,四姐不去,人家也不去,人家就留在这儿陪着四姐!”不管怎么说,庆国公主就是赖着不走,劝不动自家姐姐,她也不劝了,嘟着小嘴坐回木鱼边,捡起木椎又是左一下、右一下的敲起来。
那模样哪里是在敲木鱼啊,分明象在一个光头上撒气儿!
康国公主心里清楚,是自己母妃让这丫头来劝自己的。
康国长公主忍受着那乱七八糟的木鱼声,姐妹俩就这么耗着,月亮起上了东窗上,殿中帷幔被夜风吹起,寂寞地飘动着。
轩窗下,凉凉的月光照在庆国公主的小脸上,脸上肌肤晶莹如玉,蛾眉微蹙,小嘴还嘟着。看看这个终于累得睡过去的妹妹,康国公主轻轻一叹,起身将她抱到床上,细心地帮她盖好罗衾。
她自己披衣走到窗前,静静地望着天上的半轮明月,记得在沙漠里的月色似乎更为皎洁……
想起往日的种种,康国公主心潮久久难平,就那么一个人静静地站着,二更过后,西天突然划开一道闪电,乌云渐渐覆盖过来,遮住了月色,遮住了天空,闪电越来越密,一道道划下仿佛要将天地劈开一般。
没过多久,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乾宁殿方向突然传来了嘈杂的声音,有人在大声呼喝,还有宫女太监的惊叫,还有器物倒地、瓦片坠落等声音。
康国长公主心里大为惊讶,这皇宫内院,半夜里谁敢如此大声喧哗?莫非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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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这两天头疼,昏昏沉沉的,码不出字来,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