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微寒在屋里盘桓了一会儿,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虽然看着温泉水有点眼馋,但是却不敢下去。她现在的身份,可是一个男画师,一泡温泉就露馅了。
看了会儿温泉,她又无聊地回到木屋里,斜靠在窗前的美人榻上小憩,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朦朦胧胧中,她听到有人在窗外说话。
“你以为舅舅真的对你另眼相看?傻侄儿,你真是天真啊。”低沉的男声带着几分嘲讽,华丽的声线有些耳熟。
“王叔何出此言?”这个声音听起来更年轻,还带着几分青涩。
“舅舅已经老了。他没有勇气再和年轻力壮的儿子们对抗,他选择了你,是因为你够年轻、够单纯,好把握、好控制。”华丽的男声讥讽的说道,“当初你的父亲是怎么回事,你难道不清楚?”
“母亲说是因为奸人构陷……”年轻的男声带着几分犹疑。
“女人只会看细节,看不清大局。”华丽的男声不屑地说道。
听了这句充满性别歧视的话,云微寒睁开了眼睛,看了看四周,想起来她是在清河长公主的别业内。
外边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在这里探讨什么家务事呢?她怎么听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呢?还没有彻底清醒的云微寒缓缓坐了起来。
“谁?”一声轻叱,一条黑影已经推开屋门掠到了云微寒床前。
云微寒双脚刚刚踏上男式布靴,就感到一股寒气逼面而来。她果断后仰,躲过了逼向颈间的寒光,整个人却平躺在了美人榻上。
一丝冰凉抵在了她的脖子上,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孔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你是谁?在这里偷听多久了?”
云微寒看清楚了这张脸,绷紧了的身体才放松下来。她用一根手指轻轻推开贴在自己脖子上的剑尖,换上了自己的声音:“怎么,也想给我脖子上扎一个洞?”
凌玄翼有些震惊,他仔细打量了一下躺在美人榻上的少年,收回了长剑。
“微微,你怎么会在这里?还穿成这个样子?”他一边问,一边弯下腰一只手拉着云微寒的手,把她拽了起来。
云微寒坐起身来,穿好鞋子,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他道:“你跟你侄儿谈家务事之前,难道都不清场的吗?”
既然叔叔是凌玄翼,那么结合刚才她听到的谈话内容,那位侄儿是谁也就很好推测了——突然出来截胡的皇长孙贺清韶。
这两个人谈的东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听的。云微寒也确定,刚才她听到凌玄翼所说的话,字里行间对于他的皇帝舅舅可没有什么尊敬可言。
说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也不事先清场,真是太疏忽大意了。
凌玄翼皱眉道:“这天清池本来就是我的地盘,你是怎么进来的?”
长公主这里看似散漫无章,实际上戒备森严。天清池一直是他来别业时居住的地方,即使他不在,长公主也不会让人入住。所以他今天过来时就没有检查屋内,没想到微微居然会在屋里睡觉。
云微寒眨了眨眼睛:“长公主派人送我来的啊。”
云微寒想说也许长公主忘记了这是凌玄翼的地方,但是觉得这种说法太不可信了。那么,长公主就是故意的。
故意把她送到凌玄翼这里,是什么意思?云微寒有点不明白,长公主知道她和凌玄翼之间的事情?
她这么一说,凌玄翼看了看她的打扮,恍然大悟。不由在心中埋怨这个大表姐的促狭,居然不吭一声就把人给他塞了过来,也不事先打个招呼。如果不是微微身手利落,说不定刚才他就伤了微微了。
他挥了挥手:“算了,这件事回头再说吧。”
门口已经传来贺清韶的声音:“王叔,可有什么麻烦?”
凌玄翼拉着云微寒的手,从木屋中走了出去。
贺清韶看见凌玄翼居然拉着一个美少年从木屋里走了出来,而少年显然是刚刚睡醒,面颊酡红未褪,容貌清丽无比,不由有些失色。
他看看凌玄翼,又看看他们拉在一起的手,脸颊居然也微微泛起了红晕:“王叔,你这是……金屋藏娇?”
而且还藏了一个美貌少年!真是够惊人。难怪王叔二十四岁了还没有成亲,原来是这个原因。
凌玄翼哪里知道看起来阳光单纯的贺清韶此刻脑子里居然是这些东西,他拉着云微寒在院子中间摆好的椅子上坐下,对贺清韶说道:“别管她,我们继续说。”
贺清韶有些犹豫。
凌玄翼道:“这是我的人,绝对可信,你不必担心。”
云微寒脸颊微红,嘴角却微微翘起。她斜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表示自己不存在。
贺清韶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凌玄翼,说道:“王叔请讲。”凌玄翼冷冷道:“你母亲只以为当初你父亲是被人构陷,难道你没想过,如果舅舅信得过你父亲,再有一千人一万人构陷他也无济于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