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此时,裴玉京缓缓站起身来。
他的动作并不大,却奇异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裴玉京一步一步走到高彦举面前,从袖中拽出一个卷宗,拍在了他身边的案几上。
虽然他没有说话,但是高彦举却明白了他的意思:锦衣卫有详尽的资料,不必让云大小姐亲口讲述了。
他诧异地看了重新坐回座位的白大都督一眼。刚才看他冷心冷面,不给云大小姐面子,现在却又拿出卷宗,不让云大小姐亲口讲述,想必那些隐私事件确实不太好由一个未婚女子说出口?
高彦举翻开卷宗,越看越是面色如铁。
六月初六,云微寒入宫参加仲夏节。与云轻染一起吃饭,被迷昏后,通过淑妃的人手送到定南王暂居的寝殿。(有负责送人的小太监证词)
定南王返回寝殿之后不到一刻钟,云微寒披着定南王的外袍离开,跳入荷花池浸泡良久,才返回住处。(打扫宫殿的小宫女证词)
之后的事情高彦举都听说过了,锦衣卫的资料十分详尽可信,通过各种证人的证词描述出一个云大小姐如何被淑妃、云轻染联手,利用舆论逼迫验身的圈套。
高彦举心中轻叹,看来当初云大小姐面临的局面确实危险,最后还是通过撞柱自明,才得以勉强破解。
八月二十六,云微寒在去往虞夫人小汤山别业路上的遭遇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了。
高彦举看完两个云府丫环的证词,也对于当时的情景了然于胸。
而且,他也注意到,这两次危机关头,都是定南王出面,解救了云大小姐的困境。那么,定南王和云大小姐之间的关系,根本不像他们表现出来的这么陌生疏远!他一边在心中思考,一边抬头对云微寒说道:“你所谓的出于自保,本官暂时表示理解。”既然定南王和云大小姐之间的关系并非那么疏远,那么,同样看起来对云大小姐不假辞色、却在关键时刻拿出卷宗
来避免她的尴尬的白大都督,是否也和云大小姐有着不为人知的联系?
如果这两位都暗中庇护着云大小姐,他就更要小心谨慎了。
他继续道:“云大小姐,你私自携带武器入宫,应当受到的惩处稍后会有专人进行考量。本官现在想知道的是,你的柔金丝从何而来?”
这样的武器无色无形,而且只要掌握技巧,闺阁女子也能使用,真是防不胜防。是什么人做出了这种武器,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将它给了云微寒?高彦举心中暗自警惕。
云微寒轻声说道:“高大人,这与本次事件无关。我不想说。”
高彦举第一次在云微寒面前沉下了脸:“是否与本次事件有关,应当由本官判定,而非你私自决定。”
啪的一声,凌玄翼拧断了座椅扶手,站了起来:“高大人,柔金丝是本王送给云大小姐的。如果有什么罪责,一律由本王承担!”
高彦举被他手中变成碎片的木块震惊了一下,随即又被他的话惊得几乎从座位上掉了下来。如果他没有理解错误的话,定南王的意思是公开承认他和云大小姐之间关系非凡?他明白他在说什么吗?
云轻染的目光有些黯然。果然,她的感觉没有错,定南王和云微寒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这样重大的罪责,他都愿意为她承担?
裴玉京目光闪动。算他识相,如果这样的事情他都胆敢让微微一个人承担的话,他就根本没有参与竞争的资格。
凌玄翼将手中的碎片扔到地上,就站在原地说道:“云大小姐的问题,高尚书问完了吗?”
高彦举人称铁面尚书,自然也不是这么容易就妥协的人物。他对着散发着煞气的凌玄翼微一拱手:“王爷,你这是何意?”
凌玄翼一字一字地说道:“本王的意思是,云微寒是本王的女人!她没有必要、也根本不可能和那些谋逆恶贼有关!高大人只需问清楚御花园刺杀事件的详情即可,其他的不劳你动问。”
宫殿内室传来一声不悦的冷哼,似乎是什么东西被重重放在了案几上,发出了闷闷的声音。
高彦举的面色微微一变,裴玉京眯着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凌玄翼。没有头脑的傻大个,你是给微微出气还是给微微惹祸呢?可是,站在殿中的凌玄翼却仿佛什么也没有听到,仍旧充满杀气地说道:“本王只知道,本王的女人在御花园被人追杀!到现在还什么也没弄清楚,幕后黑手仍旧逍遥法外!高尚书却在这里揪着一个弱女子
的私隐盘问不休!”他刷的一声抽出了腰间的长剑,剑身上的血痕仍旧依稀可见:“根本不需要你们这些装模作样的审问,本王也能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如果高尚书还是查不出来真相,本王不介意用自己的手段去解决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