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已走进花厅,墙角摆着的炭盆烧得旺旺的,厅内温暖如春,因是过年,特意从外面买来了仙客来摆在桌上,另有一盆水仙摆在窗台,显得喜庆又热闹。
程微扫了一眼,就知道那水仙花定是程瑶送来孝敬祖母的,不由牵了牵嘴角,隐去嘲讽的笑意。
“啧啧,到底是府上,火盆烧得真旺,一进来连袄子都穿不住了。”妇人先前在老夫人那里没敢多看,到了这里,就肆无忌惮打量起来,“看这仙客来开得多热闹,瞧着就喜庆。这盆水仙和老夫人那里的差不多,都是用天青色的瓷缸养着,清新怡人,听老夫人说,这是二姑娘亲手养的?”
不见有人答话,她自顾说下去:“二姑娘可真是心灵手巧,难怪人们都说是京城第一次女呢!”
说到这里打量程微神色,忙笑道:“要不说二夫人有福气呢,大姐儿进宫成了贵人娘娘,二姐儿养得兰心蕙质,微姐儿也不差,伯娘瞧着你这模样,说是京城第一美人都不为过。这可真是多大的福气,儿女才有这般造化,还有澈儿——”
“咳咳。”程九伯忽然咳嗽起来。
妇人这才住嘴,端起茶杯连灌了几口,因为话太多而有些干疼的嗓子立刻舒服多了。
程微坐在那里,目光就没离开过程九伯夫妇,在令人头疼的聒噪声中,她忍不住想,九堂伯母说了这么多废话,为什么就不问问二哥近况如何呢?
小姑娘收回目光望向程澈,看着他有些消瘦的侧脸,忽然心疼起来。
二哥出远门那么久,回来后亦不得闲,真正关心他的也就母亲和她了吧,这亲生的爹娘眼里哪有二哥这个人呀,有的只是二哥拥有的那些东西罢了。
程微越想越替二哥难受起来。
妇人注意力放到了程澈身上:“澈儿啊,你过了这个年,都二十了吧,用不了多久就该行加冠礼了。”
程澈颔首。
“到时候,可要请我和你堂伯都来呀。”
“堂伯母放心,那是自然。”
妇人露出满意的笑容,打量着程澈:“澈儿真是长大了,也该说亲了。”
程澈不料妇人会当着程微和程莹的面提起这个,面上虽一片平静,耳根却悄悄红了,笑道:“侄儿暂时还没考虑这些。”
“呦,不考虑怎么行?”妇人说起这个声音都高了起来,“二十的人了,换到庄子上,孩子都能满地跑了,再不考虑可就晚了,到时候好姑娘都被别人挑走,你就该着急了。”
“侄儿真不急,上面兄长已经成家,下面弟弟们还小,晚上几年说亲也不打紧。”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加冠,富贵人家的子弟有的读书习武想闯出个名声来,并不想太早成亲,故而同辈的兄弟姐妹是分开论嫁娶的。
比如程澈不成亲,他下面的兄弟是不能议亲的,但对妹妹们并无影响。
妇人笑了:“你这孩子,在我面前还不好意思说。刚才陪着老夫人说话,我还听老夫人提起呢,打算等过了今年春闱,就要给你物色合适的姑娘了。现在不比以往,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要问问你们年轻人的意思不是,比如是喜欢端庄些的,还是活泼些的呢?两个人看对方好,将来日子才好过。”
她一连说了许多,片刻不停歇,程微真不明白,谈起二哥的亲事,她这么兴奋是做什么,难道二哥娶了嫂嫂,还和她叫母亲不成?
程微沉着脸冷眼旁观,不料妇人连她都没放过:“微姐儿,你想要个什么样的嫂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