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的儿子急忙停下脚步,嘻嘻一笑:“娘,您今儿没在前面当差?”儿子的话让周大娘心里更怒,索性不去烧水,坐回椅子上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还不晓得吗?”
“娘,我觉着,既然三奶奶不喜欢您,您不如去和二奶奶说。”听了儿子这几句,周大娘一口啐过去:“放屁,二奶奶都已失了势了,我还去寻她,这不是……”
“娘,我和您说,三奶奶初来时候,谁也没想到她会当家。这会儿,局势如何?我们啊,索性烧个冷灶。虽说二奶奶失了势,可是她总是周家的千金,周家也不满老爷把这些产业都交给三爷,若是……”儿子的话让周大娘的神色渐渐放缓,烧个冷灶?陈家不就是烧了三奶奶这个冷灶,现在是什么情形?整个容家的下人,谁有陈家这么风光。若自己也能烧个二奶奶的冷灶,会不会?
可是这事情,总是要多想想。周大娘在那里举棋不定,她儿子也没再劝说,这件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回转得来的。
“今年的牡丹,眼瞅着又要开了,说起来,今年二月,都没逛过这园子呢。”扬州富商家中,家家花园都是有可观之处,容家也不例外,况且这宅子的上手主人,也是个好园林的,假山异石、名花佳卉,搜罗的不少。这每年二月,容家都要借机办上几次赏花宴的。今年事情繁多,这赏花宴,自然是没有办。
“要不是这些日子,事情渐渐顺了,只怕二嫂也没有心思逛这花园呢!”秦氏对嫣然浅浅一笑,此刻家中,倒是秦氏和嫣然更为亲热些。
嫣然也笑了:“今年春|光也辜负了,等牡丹花开时候,不如开牡丹花宴。一来呢,也好抓住这春尾巴,二来呢,让大妹妹散散心,这三来呢,石通判的任期也将满,也好送送石奶奶。”石安任期一满,就要举家回京,以后或留京或外任,嫣然和曾之贤得见面的日子,少了。
秦氏听到嫣然提起曾之贤,不由微一皱眉就笑着道:“其实有件事,我一直都想问问三嫂,您和那位石奶奶,交情真是令人羡慕。可有句话呢,说出来也不怕三嫂恼,这主仆之间,终究是有别的。”
嫣然笑了:“你也不用怕我恼,能得到今日之境遇,不过是我运气好罢了,还有就是,主仆虽则有别,人心却是一样的。”秦氏了然,两人说笑着离开。
假山背后一丛竹旁,周氏已经在那站了很久,直到秦氏和嫣然离开,周氏脸上的怨毒才流露出来,这样的事,也亏她有脸说出,说出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赞同,实在是,不要脸到了极致。
“二奶奶,天虽渐渐热了,可这里还是凉。您还是回去吧。”周氏身边的丫鬟瞧着周氏脸上的神色,心里的害怕越来越深,但又不敢露出,只是轻声劝说。
“不就因的屋子里热,我才出来走走。你方才也听到了,那位石奶奶,可是要离开扬州了。”丫鬟应是,周氏的双手握成拳,这下,她最大的依仗离开扬州,也就可以慢慢地收拾了。
家破人亡,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口气太大。里应外合之下,她纵有三头六臂,也是难以抵挡的。周氏眼里的光越来越狂热,狂热的丫鬟更加害怕,想着索性不如求了周氏,把自己放出去,不要想什么做二爷的通房姨娘这样的事。
自从闹了那么一件事,赵嫂子的话,再没人敢阳奉阴违,交代下去,自有人咄咄办好。听到嫣然要开赏牡丹宴,赵嫂子自然在旁出了无数的主意。
每出一个主意,嫣然都摇头说不好,太奢华了。扬州富商哪有嫌弃奢华的,赵嫂子虽觉奇怪还是道:“奶奶想来是有见识的,只是您也要让小的们定下,究竟要怎么做?”
“你的主意并不是不好,只是这家家都一样,有些不新奇。要我说呢,我们还是想个新奇的法子。那日也不用什么大班子,更不用扮上。那些什么彩绸也不用系上。更不用用牡丹花盆搭一座牡丹山出来。要我说呢,就选几个嗓子轻妙的小戏子来,在旁边花厅那里,只用琴箫,在那呜呜咽咽地唱了,那些牡丹呢,也选那开的好的,往这四周摆上。这人呢,一走进来,就沿着牡丹花道,来到这摆了牡丹的赏花之所,岂不更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