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正发愁如何窜到别的宫里去,庄淮却来找他。
“今儿陛下有要事处理,怕不得闲去后宫,约莫会在清凉殿歇息。但你也别过于急切,今儿委实不是好时候,仔细伺候着就好,以后多的是机会。”
他是没大听懂庄公公话里的重点,却得到了自己要的信息。
今晚能见到刘彻。
他时间并不充裕,如果没有陛下给的便利,万不能在各宫乱走。但按照老板的要求,不禁需要在陛下起居的地方安装窃听和定位,未央宫接见朝臣之处,还有长乐宫重要殿宇也需安放。
所以,今晚这个机会,一定要抓住。谁知道刘彻这种马一个月内还有没有机会不去后宫宠幸诸妃。
薛斌曾想过很多次自己第一次见这位中华历史上千古一帝的场景。是纳头便拜,山呼万岁,谢谢他驱除匈奴,解决自西汉初期以来匈奴对中原的威胁,把西域并入中国版图?还是讽刺他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毁了百家传承?
其实这些都与他薛斌无关。历史从来都是横向评论,如果纵向而说,未免有失偏颇。作为一位皇帝,既然被摆在千古一帝的位置上,是非功过,便已经盖棺定论,多说无益。
夜色渐浓,未央宫清凉殿中除了暖阁,其他地方皆熄了灯火。
刘彻坐在暖榻上,手执竹简,眉头紧皱。
薛斌跪坐一旁,不敢发出丝毫声响。
本以为刘彻一来就会就寝,还在想如何给自己制造机会。却不想汉武帝竟这般勤政,在宣室殿见完朝臣,回了清凉殿还不忘处理政事。刚好给了薛斌时间仔细考虑策略。
“哼!这群尸位素餐之辈,真当朕不敢下手惩治吗?”刘彻突然来这么一句,还把手里的竹简砸在了地上,吓得薛斌一抖。
见摊开的竹简上漏出的只言片语,方文杉大概猜到是桑弘羊的改革遇到了些许阻碍。
想想也是,“平准”此法相当于在古代实行宏观调控,平抑物价,端的是好事,却难免触及权贵利益,有阻碍也是正常。
“愣着干嘛?还不给朕捡起来。”
刘彻看着卧在身边的小太监一脸好奇的盯着奏疏瞅个不停,也不知道给自己捡起来,有些好气又好笑。
“啊?喏。”
完了完了,忘记宦官是不能干政的,这下万一让刘小猪看出我认得这上的字,不就小命不保了!赶紧把竹简捡起,颤抖着递给刘彻。
刘彻见这个面生的小宦官胆子这般小,突然很想逗逗他。
“朕以前,好像没见过你?”
“回陛下,小的是平阳公主送入宫中的。前些日在公主府时跟您提过的,许是您忘记了。”
“嗯?是吗?朕没什么印象呢。你,把头抬起来,让朕仔细看看,说不定能想起来。”
听了这话,薛斌忍不住腹诽。想起来?你能想起来才见了鬼呢?我这随便找的理由就是为了糊弄进来。直接穿越到未央宫,我连平阳公主长啥样子都不知道。
腹诽归腹诽,该抬头还是要抬头。
刘彻观察他的同时,他也趁机看看汉武大帝是什么样子,回去也好跟那帮女同事吹嘘一番。
跟印象中陈宝国装扮的样子并不相似。刘彻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并不年轻,但意外保养的很好,不显老,反而看着不过三十来岁。没有朝服的累赘,一身玄色便服,肩宽臀窄,在暗红色封腰的勾勒下越发姿貌魁伟。容貌自不必说,眉鬓如画,鼻挺且坚。不过嘴唇微薄,瞅着有些无情。
“看够了吗?”刘彻沉声道。也不知是谁在看谁。说他胆大吧,扔个竹简就吓成那样;说他胆小吧,不仅擅自阅读奏疏,还敢盯着皇帝的脸不停的看。
“对不起对不起,小的……小的没想冒犯陛下。”
对不起?刘彻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有奴才这般跟他道歉。
有意思,真有意思。
“朕,长得好看吗?”
“呃……陛下乃天子,自然风骨俊茂,爽朗卓然。”这通马屁拍的,薛斌还真没见过这般自恋的,问别人自己长得帅不帅……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谁教你的奉承话?”
“回陛下,小的曾读过一本书。”
“哦?何书?”
“论宦官的自我修养。”此时的薛斌已经完全忘记了要装作不识字的样子。张口就是和自家左队开玩笑时的一口白烂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