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六日,正是中秋佳节的第二天,也被钦订为选秀的日子。
选秀的地点定在御花园清风亭下。
静个园子清幽静雅,一队秀女被整整齐齐带到一丛苍松翠竹之后,依次站好。
秀女们低眉敛目,姿容整齐,显然在短短数日内,已被调教得熟知宫中礼仪,个个循规蹈矩,生怕哪里行差踏错,被当众撩了牌子。
御案前,雍容典雅的懿仁皇后佟佳氏今日一早便来到园中张罗安排。不久,见德妃乌雅氏也翩跹到来,便一起闲话家常,静候皇上到来。
不多时,只听得外首的太监高声唱和道:“皇上驾到!”
皇后佟佳氏和德妃乌雅氏齐齐站起,率众人跪下施礼道:“臣妾(奴才)恭请皇上圣安。”
话音未落,一位五十开外,花白发辫,一身明黄朝服的老人大步走进园中,单手将皇后佟佳氏搀扶起来,含笑道:“皇后不必多礼。”
这位面容慈祥的老人,正是当今圣上康熙大帝。
皇后佟佳氏微微一笑,殷殷关切道:“皇上是特意从朝中赶来吧?早知如此,臣妾理应代劳才是。”
康熙携皇后坐在御案前,见德妃已从旁入座,便朝一旁侍立的太监道:“开始吧!”
太监“嗻”了一声,高举双手连击了两下掌后,安静退至一旁。
只见一丈开外的竹屏后面,款款走出来五个秀女,整整齐齐列成一排。
“JS按察使洪安泰之女,洪秀莲,年十六。”
随着太监一旁高声报诵家世名讳,一名身姿聘婷的秀女,袅袅婷婷往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这位秀女身着淡紫色香云纱罗裙,衣上镶缀的珠片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周身嵌了宝石的神女一般。
康熙见了,悠悠道:“你父亲可是之前在津海关道任道员的那个洪安泰?”
秀女听到皇上竟然能直呼父亲的名讳,还能清晰记起父亲原任的官职,心下大喜满面笑容道:“回皇上的话,正是。”
康熙看着面前的秀女,眼神微微一凛,深沉道:“你父亲任津海关道道员时,办事甚得朕心,朕看他那个时候人还是很安份简朴啊。”
顿了顿,接着道:“今年七八两月,苏徽两地频发水患,两岸百姓民不聊生。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些日子,天天有人进折子,状告洪安泰治灾失察。朕本以为是有人想要陷害忠良,可如今见着了你,朕心里算是有了数。他这岂止是失察,他这简直就是是失德,是无能!”
那秀女本来正喜不自胜,以为是父亲治事有功,自己也能连带享受殊荣。
谁知皇上语气如此不善,吓得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瑟瑟,噤若寒蝉,抖个不停。
康熙帝满脸不悦,将头一偏,朝懿仁皇后道:“皇后,我大清历来治国齐家的谨训是什么?”
懿仁皇后柔视了一眼康熙帝,温婉道:“皇上息怒。咱们老祖宗代代相传的谨训,乃是克勤克俭。”
康熙仍余气未消,却也不便随意治罪于秀女,遂向懿仁皇后道:“皇后,你拿主意吧。”
懿仁皇后起身为康熙斟了一杯茶,笑容切切道:“皇上息怒,她还是个孩子呢。这是FJ新贡的岭南望雪,臣妾以为,一杯可以润口,两杯可以滋心。皇上尝一尝,润润心,也好缓一缓,这连日来政务上的繁劳。”
懿仁皇后的几句话,说的康熙贴心贴肺,这一个多月以来,到底如何尽快平息洪涝灾害,广泛赈济灾民一事,已经让他殚精竭虑已久,心都快要操碎了。
随着一口琥珀色茶汤,贯入口中直抵六腹,方觉得浑身上下,着实舒坦了一些。
康熙放下茶杯,吐出长长一声鼻息,扭头撇了一眼管事的太监。
那太监深知帝意,立即高声唱和道:“撩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