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干笑两声:“妙仪是你啊,找爹有事?”
阮妙仪看向阮延哲脚下四碎的玉瓷,即便残缺了还是和爹的脸一样晶莹剔透,只可惜碎了,即便日后修补得再完美,也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了。
“没有,女儿来找娘。”
三夫人一把推开满脸堆笑的阮延哲,两齿磨出声音:“正好妙仪妙柔和妙露都在,你好好看看!妙仪明年就出嫁了,再过几年妙柔和妙露也嚷嚷着要嫁人,可嫁妆呢?”
“那你也不能动老二媳妇的年例呀,她人还在世呢。”有钱谁不想要,他阮延哲也想,可是那笔钱眼下不能动。
“老二家的媳妇往年都分了三成给东府,今年她不在就不分了不成?再说前阵子你拉着妙仪去给小祖宗道歉,不是拿回来一箱银子吗。”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俨然忘了懂事的大女儿尚在院中,阮妙仪自是将二人的话语一字不落听入耳中。
“你不要抢我的,给我……”
妙柔两手箍着皮球不放,嘤嘤磨牙道:“不给,这是二伯母送给我的!”妙露抢不过上嘴去咬妙柔,还未触碰到,妙柔便使劲挤眼睛哇哇大哭。
阮延哲喝道:“奶娘把皮球给我扔了,看谁还敢哭!”
阮妙仪回头淡淡看了一眼妙柔和妙露,眼中无波无光,是种极致的冷和寒,两个小人仍张着嘴,眼角还有泪,哭声却半点也没了。
“娘,爹那晚拿回的一箱银子是二伯孝敬祖母的,与我们没有半点关系。”阮妙仪声音沉了沉:“三妹妹说那是东府该得的,为什么该得,因为是我和爹下作低声下气求的。”
下作,低声下气,阮延哲愣了片刻,心想我去要银子的时候分明很硬气啊。
“爹!”阮妙仪重重唤了声,阮延哲立即啊了声眨眨眼,阮妙仪双瞳浓如化不开的墨色,“库房被烧那晚她要我道歉,可女儿没错,为何要承认?”
三夫人道:“因为东府的库房没了,要活下去,就需要银子。”
“所以说银子是爹和女儿一起求来的,难道不是吗?”
“是,不是……”阮延哲挠挠脑门,迎面投来的是大女儿殷切期盼的目光,侧面而来的是夫人磨刀霍霍的眼神。
唉,“好像是吧。”
老二家的媳妇啊,弟弟这厢只好对不住你了。阮延哲皱眉嘟嘴,谁让你总待在寺里不出来呢,家里连个拿主意的人都没有。
“等银子送到老太太跟前儿时,就说是老二家媳妇的意思。”这么说便是同意了,可唱白脸的不能是他,阮延哲看向三夫人。
“拿银子的时候不要贪多,总得给西府的小祖宗剩下点买玩具的钱财,不然她一个不高兴告到她娘那儿去,咱们都得——”
阮延哲比划了个“死”状。
宝贞公主此时不回,不代表一辈子不回,锦衣卫也不可能在大福寺待一辈子。若是哪天宝贞公主想通了,彻底将阮延良放下了......
知道了这事,阮家的好日子也就彻底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