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汝阳的官道两旁因下了一夜的雪,枯枝压得很低,马车轰然而过,震动树上看似厚重的雪块成片坠落。
问儿掀开车帘一角,见远处山头没在白色云雾下,山腰是浅浅的黛色,忍不住招手道:“姐您快来看,山那边景致很好呢!”
阮妙菱伸手去掀帘子,触及到冰冷的空气,天一日比一日冷了。
“这是咱们第二次离开平阳去其他地方,好激动呀,不晓得汝阳有什么好吃的,肯定和京城的口味不大相同,听说汝阳的说书人比平阳的嘴皮子利索,说学逗唱件件堪称绝活儿……”
问儿许久没有出远门很是激动,一路上见到雪地里开的一朵花都要说上半日,在用饭的时候倒是安静不少,光顾着填饱饥饿的肚皮去了。
阮妙菱忍俊不禁抿嘴笑,有这样的丫鬟在身边,想不开心都难。
“救命啊,救命……”
车夫是阮家军的一员,兼着赶马和保护阮妙菱的任务,远远见一个青衫少年双袖在风里翻腾,高呼救命。
“三姐,前方有个少年在呼救,他身后似乎很多人。”
阮妙菱掀开帘子看了眼,隐隐听见马蹄震动地面的声响,“我们人少,他们人多,直接走不用理他。”
那少年虽是在呼喊,却没有一点求生的惶恐急迫,显然是有能力自保的。
话音刚落,马儿嘶鸣,马车瞬时一阵剧烈的晃动。
车夫在慌忙控制马匹,似乎是马儿受了惊。
车帘掀开,一个人飞速钻进来团成一团,一手顺走问儿旁边的狐裘盖在身上,露出半张脸对阮妙菱嘘声。
他双唇动了动。
阮妙菱读懂了少年的意思:事后有偿。
问儿抬手准备出拳朝少年打去,阮妙菱拦住,低声道:“已经上来了,帮一次无妨。”
“可是姐……”
阮妙菱眨眨眼:“有钱拿。”
狐裘下藏着的人嘁了声,似乎是在鄙视她见钱眼开。
“停止前行!”
杂乱的马蹄声好像包围了她们的马车,问儿掀开车帘出去。
“你们是什么人?”对不客气的人,问儿一般没什么耐心好言好语相待。
“方才可见到一个少年从这里跑过?”
问儿道:“没瞧见,不过他一直在喊救命,一看就不是好人,我们没搭理他就跑远了。”
马上的人盯着马车,“我们得检查里面!”
“凭什么,我家姐还在里面呢!你们都是些臭男人,坏了我家姐清誉赔得起吗?”
那人拔出刀来,“姑娘别不识好歹,官府办案容不得你在此置喙!”
“问儿,大人想见不是不可以,你把大人的官印拿来我瞧瞧。”
问儿明显察觉到马上的那些人听了这话纷纷看向领队拔刀的那人,眼神似乎惶恐不安。
“请问姐要官印做什么?”
阮妙菱道:“各地官府都有表示身份的物什,或是官印或是官牌,就像丫鬟说的,我一介女子轻易与男子见面,有损名誉,我爹爹虽是领朝廷的俸禄,但也要脸面的……”
那人这才意识到他们好像惹上了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所乘坐的马车看似简单,却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一时间踌躇不定。
又听马车内道:“我有个法子,既不让大人难做,也能维护我的名声。”
不多时,车帘掀开一半,问儿识趣挪到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