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过是在告诉长乐何谓孤掌难鸣。
长乐不与她废话,所谓的好恶往往都是相互的,花舞不喜她,她也未必对她就怀有好感。
而花舞是乐于见到长乐落难的,自从当日接下了姜弦布置下来的任务,她就止不住兴奋,姜弦命她去寻云烟城的罂膏,还要最纯粹的那种。
罂膏是何物?荻花门里人人皆知,只是云烟城的罂膏略有不同,它针对的是女子。
门主要这东西做什么?花舞当即就生出疑问,可她没问,这是规矩,下属无需知道缘由,只要无条件服从。
但花舞却能悄无声息去打听,去猜测,这一猜便真让她猜中了。
“花舞,如今你对我有生杀予夺之权,你该得意了!”长乐梳理着头发,看似漫不经心。
花舞顶看不惯她这种高高在上的态度,讥诮一笑:“公主言重了,折煞奴婢。”
“花舞姑娘实在是谦虚,你这声奴婢我可担待不起,说吧,姜弦是怎么交代的你?”她将头发轻轻挽起。
“公子当然是吩咐奴婢好生照看公主。”花舞笑得颇为瘆人。
说完这话,她走向一侧的案头,上面摆放着红木托盘,只是用布掩盖着,不知托盘里是何物。
长乐早已留意到,想着大不了是蛊毒而已。
可这云烟罂膏,却是比蛊毒还要阴毒。
转眼间花舞已取了托盘走向她,笑意在她艳丽的脸上慢慢荡漾开来,“公主,奴婢曾经执行任务时,曾听人说爱一个人的最高境界就是毁了她,彼时我不懂,如今似乎有一些懂了。”
长乐如陷云里雾里,姜弦原是比她预料得还要无情。
“你家公子爱谁,又要害谁?花舞姑娘真是抬举我了。”
花舞大笑不已,笑弯了腰,笑出了眼泪:“你捅了我家公子一刀,真是让人反感,可我现在明白了,你不过是在想,与其死在我家公子手上,倒不如让我家公子先死在你手上,你想要这样的了结?”
“你很聪明,但只说对了一半。”长乐冷冷道,“他迟疑不决,我只是催促他一把而已,与他这样腻着,我也厌倦了。”
“下手吧。”她盯着花舞,无忧无惧。
花舞没有意料到长乐会是这种态度,她想听到她恐惧的呼声和惨叫,她想看到她瑟瑟发抖却又孤立无援。
“既然公主这般豁达开阔,那么这件事情奴婢办起来可就容易多了,门外的人也便不用进来了,我本以为还需要他们搭把手呢!”花舞的笑意退了下来,换了狠厉。
托盘已是端端正正放在了长乐面前。
“公主是自个儿服用,还是奴婢差人来伺候?”
长乐嘴角轻挑:“我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
这样说,也是这样做。
挑开盖布,是个瓷白的小碟,上面摆着的东西很陌生。
“这不是方糖吧?”长乐嘲弄一笑。
花舞不怀好意:“尝尝看。”
“花舞,你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
“告诉你,呵,告诉你后,我怕公主反悔不肯吃了。”花舞轻慢无比。
长乐下巴微微扬起:“纵然我不吃,你可以强喂呀!门外那些壮实的家丁不都在那里等着吗?”
一问一答都是轻快的语调,可这份轻快不过是刻意的伪装。
“公主讲得颇有道理。”花舞点点头,“这是云烟罂膏,吃下去别有一番滋味。”
长乐脑中轰然一声,她看过医书上关于云烟罂膏的记载,是药,也是毒,尤其对于女子而言,是深入骨髓的毒,也是欲罢不能的毒。
她若是吃了下去,便是真正的毁灭,从此她不再是她。
姜弦想用这种方式来控制她,还是折磨她?抑或是羞辱她?
无论他是什么用意,长乐也绝不再有任何侥幸心理。
长乐又努力回忆了一下医书的后半段,云烟罂膏,此毒可解,然此瘾难除,非意志极其坚定者不能为。
轻描淡写的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