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很黑,没有点烛火,裴嫔一人坐在正殿的椅子上,手抱着椅子上的方形抱枕,一脸茫然。
“你怎么来了?”裴嫔眼眸微眯着,审视着眼前的晚悦,她总是一副她最讨厌的样子,永远那么做作。
“听说你被禁足,难道我不该来看看吗?”晚悦不怒反笑,看着裴嫔落魄的样子她的心里没有原想的开心,甚至多了几分心酸。
“猫哭耗子~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裴嫔不去理会她,在黑暗之中仰着头望着从缝隙里渗透进来的月光,这是她在黑暗中最后的期许,
晚悦走进她的身前,不卑不亢,“我从来都不掩饰,像你一样,装的弱不禁风,装得柔情似水,今天我就是来看你的失败。”
“失败?还言之尚早吧!我仍居于南薰殿,仍是陛下的宠妃,而你...不,从明天起应该叫长公主了吧,又能如何?”
“自古疏不间亲,我与陛下血浓于水,怎会受你挑拨,倒是你,以色侍人,能保持现在的地位到几时?宫中美女如云,你又能高兴到几时?”
这条路裴嫔一开始就走错了,成为皇帝的妃子一辈子居于深宫之中,没有自由,只有尔虞我诈,明争暗斗,这样的生活很累~
自古帝王薄情,不止对她,对所有女子都是一样的,无法护你周全,更无法随心所欲的生活,甚至没有最基本的人权!
“那全凭嫔妾的本事!不劳烦长公主费心。”裴嫔戏谑的看着晚悦,她与她本质就是不一样,走的路也不一样,
“裴嫔我与你并无深仇大恨,你为何处处针对我?”晚悦实在是弄不明白,她并不想与人结怨,更不想树敌颇多,
“并无深仇大恨,并无深仇大恨,可你为什么就是这么命好,事事比我好,你想要的全都有了,而我呢,都需要自己去争去抢,甚至要出卖自己的身体,而我呢又得到了什么?”
她有什么,现在她什么都没有,她从来不奢求帝王的爱恋,他所迷恋不过是美色,与是谁,是怎么样的人又毫无关系!
“这难道不是你情愿的吗?你愿意用你的这张美丽的脸换取荣华富贵,愿意用你后半生的自由换取如今安逸被人伺候的生活,你又有何怨言!一切都是你愿意的!”
裴嫔不禁冷笑出声,“我愿意?我愿意?我不也不会让你好过,我所有的屈辱都会让你饱尝。”
走到晚悦面前她本想举起手,重重的扇她一个巴掌,白皙纤细的手臂被她紧紧抓住,悬在半空之中,
不会,不会让她再次恣意妄为下去,更不会让她再次伤害自己!
“裴嫔,你休想再伤害到我,以及我身边的人!”
抓着她手臂的手没有松开,左手狠狠地甩了她一个耳光,“这一巴掌是你欠我的!”
裴嫔脚下不稳,栽倒在地上,瘫软无力,她,对了,这才是她!
目光坚定,不容拒绝,
那朦胧的月光像轻纱,像烟岚,一切的一切,变得朦朦胧胧的了.顷刻间,大地萨满银灰色。
从南薰殿出来,晚悦的心情无比畅快,她可以在这片天空下自由的呼吸,自由的生活,那些加害她的人付出同等的代价。
清早,太极殿前,
文武百官在殿前站了两列,长长的描金红毯直通云天,终点就是最接近权力的顶端,九重天阙。
晚悦一身红衣,缕金挑线纱裙坠地,头发挽成祥云髻,厚重的冠帽配着流苏点缀,压得她喘不上来气,
如戴王冠,必承其重。
晚悦的步伐沉稳,步履优雅,一步一步朝着所有人期待的地方走去,那里才是属于她的终点。
文武百官复杂的神情,这位长公主册封获得的荣耀是无可比拟的,他们仍记得她当日是多么的盛气凌人,站在太极殿内,与众官员分庭抗礼的英气。
她迷茫又无助的眼神扫视过身边的大臣,有那么一两张熟悉的面孔,斛律羡、安幼厥、杨愔...
虽是浮光掠影的惊鸿一瞥,她也能记得住斛律羡上扬的嘴角,安幼厥那赞许带着祝福的目光,还有杨愔纠结复杂的神色,转瞬之间,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终于可以自傲的说出自己是高晚悦!平等与其他高家的人享有同等的权力,她要用自己的手保护自己,给轻视她的人重重的反击,
今日他册封的礼仪,堪比皇后,从未有过一位公主有她这般的待遇,因为她心里清楚,高洋在弥补,弥补他犯下的错误,可是这样的错误又怎是这华丽的一切可以补救的。
太极殿前,高洋亲率皇后与一众嫔妃等候。
每踏上一阶天阶她的心就越发的紧张,她不能在今天的日子里出错,这将是她一生中的最辉煌的时候,
她走到高洋面前,行大礼,跪在地上听着册封官宣读诏书,
言毕,叩头谢恩。
她便是这宫中在无人能出其右的乐阳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