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雾水的看着安幼厥,一天的劳累与算计,使她此刻没有办法再为眼前的事情思考,她需要考虑如何应对各种人事、还要分心留意提防裴嫔的举动,一桩桩一件件,她已经够烦心的,没有办法再顾及眼前的他。
“他将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送给了长公主,可长公主好似并不需要,他因此而懊恼。”
“哦,我好像明白了。”
晚悦回想着他的懊恼、他的无力、他的愤懑...似乎他想要对晚悦倾诉些什么,可是又不能说出口。
“不,您不明白。”
安幼厥走进了一步,略带急促,他亦是没有办法向晚悦明说斛律羡想要表达的事情,只能心里着急,她不懂的事情,或者说是她懂再装着不懂。
“嗯?”
扬起稚嫩的脸颊,微微诧异的看着他,仿佛在这一夜之间,什么都变了,那道天阶犹如银河,横亘于他们中间,界限由此泾渭分明。
“而他真正懊恼的是他的付出没有得到同样的回应!”
他愿意倾尽所有,只为她一人,但晚悦始终表现的不冷不淡,模糊的语气,他不清楚,所以不敢挑破,所以只能这样懊恼下去,生自己的气。
“哈~这是我做不到的!”
晚悦摇了摇头苦涩一笑,她明白,他想表达的不过倾慕之情,对于这份刚刚萌芽的感情,她做不到任何回应,因为从始至终,那人,于她只是友人,世间男女并非只有爱情,亦可以有友情。
“既然他不曾亲口跟我说过,我就当不知道这件事情,而我不可能作出任何回应,我要的不过是现在的一切,一切刚步入正轨,任何人都不能打破这平衡!明白了吗?”
她不会回应,甚至不能回应,既然重生回到这里,那就是说她的人生正被赋予一个“应该”意义的人生框架,不能任性的再度挥霍自己短暂一生。
世人常说:如果早知道结局如此,我应该不会浪费时间去做。但是晚悦已经知道了结局,并希望能从最开始拨乱反正,将一切搬到原来的轨迹上去。
所以,她并不能离开这里,在没有看到希望的曙光之前,绝对,绝对不能!
“臣,知道了。”
“那你又为何在这?”
斛律羡的到来着实惊讶,但是安幼厥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只是为了点醒晚悦?让她明白斛律羡的心意?若是这样,他做到了。
“我是来告诉长公主,我愿始终为您弯腰拾帕。”
她想去告诉他同样的道理,嘴唇张了张,却没有声音。
晚悦曾经受到过一些伤害,致使曾经的她,死在了曾经最信任的人的手里,所以无论在什么情况下,她都很难真正地去相信任何一个人。
她始终相信在她内心深处,始终无法忘记当时心痛的感觉,还有那药味的苦涩至今还记忆犹新,他的表情,他那似解脱的神情历历在目。
虽然现在的她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不妥,但实际上不安的感觉时刻围绕在她的周围,草木皆兵,甚至很难能睡个好觉,这些只能深深地埋在心里,希望随着时间的流逝将前世的记忆冲淡。
她有时甚至会想,这一切是否都只是她的一个梦,就像庄周梦蝶,不知是庄周在梦中变成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庄周呢?
或许梦醒的那天,她依旧会坐在病床上,等待生命不知道何时逝去,但若现在的一切是一场梦,她愿永远沉浸在这场美梦之中,沉睡不醒。
安幼厥的心意是否如斛律羡一般,她并不能确定,斛律羡性子耿直,什么都表现在脸上,心中藏不住秘密,可安幼厥却不一样,他心思细腻,含蓄内敛,所以并不能确定什么,
能确定的只有她不会改变的决心!
良久,吐出一句,“回去吧,再不回去陛下该派人找我了。”
微弱的宫灯把两人的身影拉得又黑又长,一两人前一后的回到宴席。
从刚才看到她消失的身影,再到斛律羡的离席,他隐约的能猜测到斛律羡想要说的话,这一夜,斛律羡如坐针毡似乎再也按耐不住自己内心的想法,想要倾诉。
可他却不能恣意妄为,无论怎样去压抑,后来,还是想了她的态度,领他吃惊的是她没有丝毫的犹豫,斩钉截铁般的决绝果断。
他也有满腹的话想要她知道,他甚至想了千百个开头,只是,没有一个开头同此刻相同。
他有时略带羡慕斛律羡,甚至其他的人什么人,因为任何人都可以没所顾虑的接近她,只有他不能,因为她的兄长,他的陛下!
他生性冷淡,从不对任何事强求,可只有这件事他,有心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