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没有答话,或许是心中还有怒气未消,可是已经默许了她在他的身边休息已经是个不错的开始,不由得想起那句话,夫妻哪有隔夜仇,
殊不知,在她进门的那刻他就已经醒了,没有任何动静只是为了观察她会有怎样的举动,好在这个妻子还给了他惊喜,本以为她会不理自己一段时间,没想到这么快就示弱了。
天亮了,她起得很早,趁着他还在睡的时候就离开了屋子,就像她未曾来到一般,只留榻上一人,满怀香气。
她装了满满一荷包的银两出门闲逛,这邺城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没有了决断的君王,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没有能拿主意的人,有趣有趣!
晚悦坐在茶馆二楼,悠哉的喝着茶,她知道高洋御驾亲征库莫奚,特意找到了一个风景极佳的位置观看这场声势浩大的出征。
晚悦用食指跟拇指捻住酒壶,左右摇晃着,饶有兴味的从二楼的阁楼望着窗外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每个将士都昂首挺胸、雄姿英发,他们终将会经历残酷的战争然后凯旋归来成为英雄。
看盛况的人万人空巷,站在街道的两边,为出征的将士们腾出一条宽阔的道路,他们是英勇的北齐战士,在阳光下格外耀眼,他们背负着这座城的安危,背负着全家上下的荣耀,
而人群中有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没想到那样冷漠不关心世事的人竟也会在人群中看着这场声势浩大的出征,他也并不是一个远离尘俗的人嘛,
晚悦笑着,目光朦胧看不清楚他的神态,不过不用费心猜想,想来他也应该是冷言冷语,秀美的脸应该没有一点表情吧。
他似乎感受到了楼上炙热的目光,仰头看去,对上了晚悦的目光,她烟灰色的双眸,泪眼婆娑,可眼里还带着苦涩的笑意,摇晃着酒壶,看似洒脱的饮酒作乐,
她何时变得这般的肆意洒落,不拘一格?
光天化日,自己躲在这里喝闷酒,不对,她的神情依旧是那般的高傲,她最喜欢的便是站在高处俯阚一切,将一切尽收眼底,观察着芸芸众生,
现在,他也在她的观察的范围里了?!
晚悦也注意到他正在向自己这边看来,慌张的躲在窗户后面,躲避他的目光,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那一刻她只是出自于本能的反应,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躲起来,只是下意识的这样去做了,
躲?
她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躲着他,他虽说愿意相帮,可是却没有任何建设性的建议或者行动,所以不可信,那就不必言说的疏远好了,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尴尬,形同陌路,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这也是成年人之间默认的方式,小孩子才会去无所顾虑的吵架。
晚悦靠在窗边的墙上,脑海里回想起他刚才看向自己的样子,久久挥之不去,他应该也会跟自己做同样的事情,就当做不认识就好,这样就好。
有些醉酒,一时间感觉天旋地转,腿部慢慢无力,跌坐在地上,思绪只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幕,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对,一定没有看到,
他只是仰望天空,而不是在看我,所以不会看到我正在看他!
“长公主是打算永远这样躲着我吗?”门应声而开,那紫衣少年笔直的站在门口,紧皱眉头,似有怒意的看着晚悦。
“桓鸩?”晚悦醉眼朦胧,喃喃自语,原来他、他真的看见自己,可为什么要来,他为什么要来?!明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好了,这样就好了呀。
晚悦坐在地上,脑子里一片空白
,被他雅人深致的身影映满眼帘,他永远都穿的这般的单薄,白色长袍外面套着一件紫粉色丝制长衫,看上去那样的整洁、干净,不沾俗尘。
“我只是...我只是...”酒壶掉落在地上,滚到他的脚边,一整壶酒一滴不剩,全部饮尽,本想着这古代的酒度数会低一些,可是喝多了还是会醉人。
“没想好借口,就不要说话。”他眉头紧皱,看着她一副烂醉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像个女子,跟街边的醉鬼有什么区别。
晚悦双手捂住自己的嘴,不再说话,被他教训了一下,就乖乖的坐在那里,面颊通红,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身体无力向前倾去。
桓鸩感觉到异样,走了过去,“是叫你不要说话,不是闭气。”
既然不会喝酒,为什么要喝这么多,若不是他看到了这一幕,有些担心,她一个女子醉的不省人事该如何?
喝醉了酒连基本的智商都没有了吗?
掰开她的双手,在那一刹那,自由而清新的空气又重新充斥着她的鼻腔,“呼~”她又感觉自己快要活了过来。
感觉自己的手被攥的生疼,发现自己的正握在他的手里,连忙抽回,“桓公子,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我是有夫之妇!”
晚悦的心砰砰的跳着,他过近的距离,让人觉得紧张,站起身来想要走到桌边,却猛然被一股力道拽了回去,恍惚间,她看到他重新抓住她抽回的手,并使劲的将她拽回自己的怀里。
她想要抓住什么,两只手在空中上下挥动,可惜什么也没抓住,就这样重重的跌在他的身上,此刻她可以清楚的嗅到他身上浓烈的药味,与平时普通的药味不一样,不让人反感,更加想要靠近的味道。
晚悦愣在原地,她好像又出丑了,在世人面前她总想保持自己端庄、优雅的形象,什么事情都不紧不慢的一步一步做好,说话也是一字一句的娓娓道来,可如今在他的面前窘态全部暴露,想到此处脸颊更加的灼热通红。
那夜为了求他救安幼厥,自己顾不得事情太多,什么仪容、礼仪、言谈、举止,等他决定开门的时候,她的脸上泪水满面,鼻涕横陈,衣角上沾着泥点子,甚至还有落叶在她的发间,站在雨里浑身湿透的样子像极了一只落汤鸡,还是只斗败的!
“桓鸩?”
“嗯。”
“桓鸩?”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