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不过,除了有些夸张,又给张御医多加了半句台词外,还算是基本符合事实。但北雁这丫头心实,最不擅长说谎,一时间,很有些心虚,还悄悄去看裴宝儿的脸色。
幸好她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心眼子比面粉筛子还多的人物,闻言后果然信了,然后便是大皱眉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笔。
“宋公公跟了他二十几年了,他劝都不听,我能劝?”
北雁伏下身子,一边替她整理已经誊抄完的纸张,一边说道:“主子,您这话可就说差了。奴婢说句失礼的话,那宋公公虽说是王爷跟前第一人,但到底只是个中人。他又不是王爷八抬大轿娶进府的娘子,也没给王爷生下小世子啊,凭什么能劝得动王爷?”
裴宝儿被她这荒诞的类比噎得无话可说。
她点了点北雁的额头,“你呀,这张嘴也该长点记性了。罢了,有你在一旁聒噪,我就是想做什么都不成。索性还是遵你的旨,去王爷跟前卖好吧?”
北雁连忙口称不敢,但放下经纸、招呼人备水给裴宝儿洗手、然后拔腿前去引路的动作比谁都快。
裴宝儿不欲声张,直接只带着北雁一个就过去了,还被后者嘀咕了两句,说什么这排场还不如从前的柳姨娘云云。
进了前院,触目之处竟没见到什么人,除了方才守着院门的两尊门神外,其他人像是一时间都被打发走了似的。
裴宝儿不禁有些奇怪,看向北雁,后者也道:“咦?怎么人都不见了,方才过来还挺正常的呀?”
裴宝儿道:“莫不是来了什么外臣?”她犹豫了下,“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北雁连忙拦人:“别呀,若是有外臣在,方才那两个应该会提醒咱们的,他们又不是傻子。”
此时,守门的那两个却在窃窃私语。
“诶,老黄,你说咱们就这么放王妃进去了,没事吧?毕竟,宋公公那边交代的是让一切闲杂人等都先退下,虽不知王爷那边有什么要紧的事,但既然要避开人,只怕王妃……”
“嗨,能有什么事啊。王妃时闲杂人等么?王爷之前不是下过命令么,不管什么时候,只要王妃或王妃身边的人来了,直接让进就是。王爷那边若不方便,还不能让王妃外边上先等等么?你真个傻子,幸好我刚刚拦住了你,不然啊,你就要把王妃得罪了,王爷那边也绕不了你。”
“好吧……”
裴宝儿回忆着方才那两人脸上的神情,心里觉得有些古怪,想了想,还是决定兵分两路,让北雁绕路先去东边书房,看看是不是真来了人,她则直接往正屋去了。
北雁很有些担心,不大肯去,恨不得在脸上写上“没人保护您,我担心主子被人害了”的字眼。
裴宝儿简直哭笑不得。
要说安全,整个王府里头就他在的地方最安全了,虽说见不着平时伺候的人,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不过,裴宝儿料定,齐珩的那些个暗卫八成就藏在暗处。没准儿,她和北雁现在的谈话也落在他们眼里呢。
果不其然,此时某片黑瓦匍匐着的两片残影微微一动。
一个用眼神示意另一个:王妃来了,咱们拦还是不拦啊?
另一个严肃脸:我们是奉命保护主子安全的,王妃又不是刺客,拦什么拦?
先前那一个还是犹豫:可是,刚刚宋公公的话……
另一个更严肃了:要拦你去拦~
于是,裴宝儿就这么畅通无阻地长驱直入了。
四周安静得很,一点人声都无,虽然热得很,却古怪地连蝉都不叫了,更别提鸟了。说句不好听的,这偌大的院子看起来就像个四四方方的坟墓,死寂沉闷。
裴宝儿虽说不怕,在北雁面前也淡定得很,此时到底也被这诡异的气氛吓出了一手心的汗。
随着那间曾暂住过几日的屋子慢慢靠近,她的心也渐渐定了下来。
直到,她听到一个有两分耳熟的中年男人的声音,竟正神叨叨地念着像是咒语之类的话,她不由得站住了脚。
“……太阴华盖,地户天门,吾行禹步……”
这是在作法?
在她心里,齐珩这样的人应该是信自己更多过信命的,怎么会信这等怪力乱神的东西。除非是,那个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