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房那边的争吵声忽高忽低,陈老太太竟然也会嚎啕大哭,对着儿子又威胁又恐吓,“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领变化的炉火纯青。
这妇人对儿媳妇和孙女们心狠手毒,对从自己肚子里爬出去的儿子还算是有感情的,或者,不单单是感情,还有更强烈的控制欲占有欲?
王秀娥带着女儿们缩在茅草屋里,不敢出去碍眼,阿穗难得能看到母亲和姐姐都在家,不断地哼唧着一个不变的主题:“我——饿——”。
那枚鸟蛋可是悉数被她喝到肚子里去了。
别人不好意思训斥阿穗,阿珠可实在看不惯了,趁着没人注意,小身子悄悄爬过去,“啪——”,照着阿穗的嘴巴落下小巴掌。
换了一具身子,这脾气见长,耳朵边儿老是有人哼唧,竟然受不了了。
果然,本来是拿哼唧当游戏的阿穗小同学,不哼唧了,改成“啊——哇——”大哭……
这次,终于成功的把大家的目光都聚拢来了,始作俑者阿珠低估了自己的爬行速度,恰恰好被抓了个现行。
“阿珠?你会爬不当紧,还学会打姐姐了?”王秀娥的嘴巴张的能塞进一颗小号的鸡蛋。
“咯咯——”,这笑声透着几分尴尬,实在是这具小身子不给力,落下去巴掌以后,根本没办法迅速撤离,上半身整个趴在了阿穗的枕头边上,抬不起来。
阿兰捂着嘴破涕为笑,跟母亲提建议:“娘,快把阿穗的沙土布袋去了吧,再这么躺着,还不得天天受阿珠的欺负?您看看,早早的去掉了沙土布袋,咱家阿珠多能耐?”
“嗯——也是,咱全家——出去的话,真不能再背着沙土布袋走路——”。王秀娥脸上的悲戚更重,还打算要饭过生活呢,必须轻装上阵。
这一巴掌打的好,阿珠乐了,最起码,把即将三岁的姐姐从沙土布袋中解救出来了。
就是——三年没洗过澡每天进行沙土浴的娃儿,从里面拖出来的时候,不弄得满炕都是沙土就好了……
调皮鬼阿珠手脚并用,继续往炕角儿攀爬躲藏,两条小腿,还有个光屁股,感觉到无限的清凉。
貌似,目前的温度,是秋季好吧?
负责看管她别掉下炕来的阿草,伸展着双臂,又是发愁又是想笑,这个妹妹,可真不好带,眼珠子贼溜溜的,专门往你捉不到的角落躲……
“阿嚏——”,看看,终于快得感冒了吧?
又是一声“阿嚏——”,竟然是刚刚换上了另一件破褂子的阿穗发出的,姊妹两个都不适应清凉的新环境……
“娘,得给妹妹们穿裤子——”,阿兰的声音低低的,一家人很久没添过新衣服了,只能把破旧的衣服给小的修改。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阿兰作为长女,已经开始跟着母亲学做点儿缝缝补补的活计,母女两个把两个娃儿的安全责任都交给阿草,埋头开始做裁剪和针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