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清楚,反正是送来了几本账目,我哪儿知道你到底作腾了多少买卖?”
摸不清闺女的具体套路,陈大川深深觉得自己这个爹很无奈。
阿珠轻笑一声,不再继续追问这个话题,她是个成年的灵魂,不会为了父母的脸色担惊受怕。
然而陈大川的心里始终发堵,忍不住又开了腔儿:“阿珠你年龄小不懂事儿,不知道维持一大家子的花用得费多少钱,你姐姐们出嫁要陪嫁妆,就带走了不少银子,还有阿穗跟你,我们也得操心置办嫁妆,还有你弟弟们的前程,你想叫他们进学读书,那得多大一笔花费?将来还得娶媳妇生孩子……”。
看看两个一模一样歪在车厢内打瞌睡的双胞胎,阿珠又笑一声:“爹,你尽管过你的日子,两个姐姐的嫁妆不是都按聘礼给的吗?三姐姐以后,估计您也得照常那么办,亏损不了家里的银子,至于我,一文钱也不需要家里出,两个弟弟读书进学的费用,我全担着,到哪儿读读到什么程度也归我安排就行。”
果然是财大气粗的节奏,陈大川一腔热忱没找到地方发泄,后续的道理也都被堵到了半路,只能举了鞭子,半空中甩了个响儿。
反正——这丫头是铁了心自己抓着那些挣钱的产业了,死活不给爹娘指派花用……
王家姥娘跟姥爷,从铺面门口直迎到镇子多半截儿,人家想念外孙子啊,想的挖骨挠心的,要不是惦记着跟外孙子见一面,前几天就让王家大舅小舅给接回去过年了。
“心肝儿肉儿——”。可劲儿的叫了一会儿,才把俩娃儿的瞌睡虫给赶跑,跳下马车跟老人亲热,又搂又抱还跟婴儿时期似的。
大款外孙女阿珠,怎么就那么不被待见呢?俩老人眼睛里只有虎头豹子,连陈大川也顾不上搭理。
其实这不怨人家老两口,心心念念的宝贝外孙子被阿珠带走。一带就是大半年。还不允许贴身跟随,当初俩老人可是夜不能寐的惦记的。
好在阿珠是个心大的,干脆自己跳下马车步行回家。让陈大川带着老人孩子先走:“我还想转转几家铺面——”。
年前是个红火时候,卖啥的都在抓紧这个好机会,好多家店铺都跟不要钱了似的有很多人在抢购。
年味儿,很浓了呢!
在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中。阿珠的心里暖洋洋的,镇子里的雪下的小。再加上人多打扫的勤快,大街小巷已经基本看不到泥泞的痕迹,除了房顶上还有点点耀眼的白色。
她的脚步,自动自发的绕过了陈家铺面。漫无目的继续闲逛,直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在眼前晃动……
阿草的吆喝声挺豪爽的:“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过年了家里上供再添几个水果,祖宗们看见了肯定喜欢。上完工剩下的给小孩子解解馋,咔嚓一口吃的甭提多欢了!”
二姐夫景逸也是一身短打扮,正帮着顾客包装炒好的带壳花生,二人的身后是一间窄小的门面,一拉溜摆放的都是炒货点心跟水果。
说是水果,其实早就不新鲜了,苹果、梨个个打蔫儿的很,身上有一两个瘢痕的就得算模样俊,剩下的更加不出挑……
“老板娘,来斤栗子尝尝——”,阿珠笑靥如花扬声喊。
大概是从山上收的毛栗子,个头挺饱满的,生的跟煮熟的分开放着,味道挺好闻。
笑脸迎客的老板娘,一回头就瞧见了妹妹,二话不说先赏一巴掌到后背。
好在姐夫哥没那么暴力,见到阿珠现身,立刻招呼:“阿珠回家啦?快屋里坐坐,爱吃啥自己就拿啥吃。”
当年的景逸公子哥儿,蜕变的好迅速啊!
“你俩儿这是整的哪一出?放着好好地少爷少奶奶不做,跑这块儿接地气来啦?”
景逸看一眼媳妇,摇头:“没办法啊,你姐不乐意窝在家里啃家底儿,我就只能被踢出来自立门户了呗。”
景逸在家排行老二,上面有哥哥下面有弟弟,他坚持分家单过没那么艰难,就是两口子自己过日子要受些辛苦。
可是阿草喜欢这样,她在娘家就憋着劲儿想自由自在的拼搏谋生,多大的苦也觉得甘甜。
这家铺面还是租赁的,小两口分家得的小院子偏僻了一些,于是干脆转手租赁给别人,先尝试干干小买卖。
这个过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也足足煎熬了好几个月,现在荣获自由才两个月而已。
铺面的后院巴掌大,简易灶房跟厕所临近,铺面的橱架后遮蔽着一张大床,估计就是小两口的栖息之所。
阿草穿的跟个布袋似的,脸颊上生生冻出两块“高原红”,手指头也通红通红的,早就失去了成亲年的水嫩青葱劲儿。
可是她的步履是轻松和愉悦的,中间抽了空儿还进屋给阿珠倒了一杯水,留下一句:“等下晌儿就收工,姐带你去吃好的啊,别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