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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我之贵,自可为雕琢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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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以我之贵,自可为雕琢者!

一股“猛烈”气从那文字中横溢而出,在场诸多先生和弟子也都望向纸上的三行笔墨。

这文字中仿佛夹杂着某些难得的精神,令他们为之一振,可当他们更加认真,一字字读过时。

隐隐约约间,他们好像从那笔墨里看到一处云雾缭绕之处,有人正在持之以恒的登天!

那隐约人影心无旁骛,不理会人间繁华,也不理会天穹诸多云雾,一步步登天天穹。

途中有仙人唤名、有大圣参拜,也有佛陀露金光,请他入极乐。

可那人影却始终不偏不倚,不为外物所惑,自行己道。

这景象一闪即逝。

可在场许多人都好像有人看到、也感知到那登天人影的持之以恒,坚持不懈。

动静之间不离中正,始终凝神气定,退下一身凡俗,直上天穹。

“求道须当猛烈……”

禹涿仙脑海里思绪涌动,方才朦胧间所看到的那登天异象,令这位地位无比崇高的太子,也觉极其不凡!

太子观陆景笔墨,也有所得。

“这句话看似平常,但其中的‘猛烈’二字,却殊为难得,若能始终恪行猛烈二字,不论是学问、修行,俱都能得大道。

而且陆景的草书,蕴含坚定、勇猛之意,更是与这诗句辉映。”

禹涿仙霸势起伏的眼眸,再望向陆景,也不禁露出钦佩之色。

这位太子徐徐点头,再度开口道:“没想到今日前来书楼,竟然能有此收获,某……还要谢过景先生这三句笔墨。”

他的身份贵不可言,并不曾向陆景行礼,此间先生、弟子知其身份者,也都不敢转头看他,只是听七先生方才的话,端坐在这教阁中。

站在高台上的陆景随意摇头,认真说道:“这三句学道真言出自一位先贤,等我补全这阙词,自然会署其名讳。”

禹涿仙嘴角露出笑容:“景先生,这三句学道真言自然可贵,可同样可贵的却还有景先生笔墨中那一股股坚定锋锐之气,可对的还有这令人惊叹的落笔异象。

若无此锋锐,若无异象顿生,又如何体会其中猛烈二字?”

陆景听到眼前这陌生青年的夸赞,也并不曾再行客套。

他朝那男子一笑,正想要讲解自身草书要领。

站在教阁门口处的陌生青年却又忽然道:“景先生使我知‘学道当猛烈’的道理,我便欠了你人情。

恰好某向来不愿欠人人情,既如此,我也有一言与景先生说。”

陆景在疑惑间抬头。

禹涿仙目光却再度落在他已写好的那些笔墨文字上。

“我从先生草书中,可见锋芒,可见锋锐,可见坚定之气,也可见大气浩荡,蓬勃顿发。

若先生习剑,便可将这锋芒、锋锐、坚定、浩荡俱都融于剑气之中。

习剑是修元神、修天赋,可也是修一个心性,如能以草书锐气成锋芒,也算是煌煌大道。”

他这般说着,脸上始终带着笑意,身躯周遭的空气却好像已然凝固,不曾有丝毫流动。

陆景始终安安静静的听着眼前这陌生男子的话语。

他神色并没有太大变化,可不知不觉间,已然低下头,看着桌案上自己的这些笔墨。

那龙飞凤舞,笔墨恣肆的文字中,好像确实有几分锋锐气。

也正是在此刻。

禹涿仙侧过头,对七先生说道:“先生,既然景先生还在授业,我们也就不必打扰。

毕竟在这书楼中,道理和学问也极贵,我们再去其他地方逛一逛?”

七先生缓缓点头:“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吧,走太多,我这腿脚要疼上许久。”

禹涿仙扶着七先生走出翰墨书院。

陆景有些疑惑的看了他们二人一眼,又继续授课,开始拆解草书笔画要领。

禹涿仙扶着七先生继续走在二层楼中。

七先生安静地走着,不知是否是在想陆景方才手里的那一只持心笔。

走出许多步,禹涿仙对七先生道:“先生,观棋先生将那一只持心笔送给这位少年先生,只怕并不是只有几分期许那般简单。”

“我今日见陆景,也越发觉得这少年心性稳重,若能招至麾下,如今便是稍显稚嫩些,等到日后也许能够助我良多。”

“而且对涿仙而言,重要的并非这少年心性,还有他极不凡的天赋!”

七先生一语不发,就好像没有听到禹涿仙方才的话语。

而这太子脸上却兴趣盎然:“常言道逆境可养不凡,这陆景身家清白,却有天骄之资,好生培养,以后必然起到极大的助力,毕竟观棋先生和九先生所选的英才儿郎,又怎会平凡?”

七先生终于稍稍抬了抬头,责怪的看了禹涿仙一眼:“你知道观棋先生对他有所期许,却仍然要让他入你麾下?”

禹涿仙缓步走着,语气十分明了直接:“观棋先生只是对他有所期许,可雕琢者终究是陆景自身,对此,观棋先生绝不会插手。

既然如此……”

他说到这里,眼眸开阖,其中似乎有霸道雷霆熠熠生辉!

“既然如此,以我之贵为何不能做一做这陆景的雕琢者?

便如同圣君登临大位时所言,天下少年英才应当尽入我朝中!

而我身具圣血,是坐东宫的太子,陆景即便再是天骄,即便天赋非常,我召他入府,他自然应当为我所用。”

禹涿仙说话时,语气中自有一股绝伦的自信。

而事实也确实如他所言一般!

他这个当朝太子本就天赋无双,又有大伏大势加身,年纪轻轻便已登临神相,麾下更是有强者无数。

而大伏之强也让禹涿仙有足够资格说出这番话。

不论是大伏境内大雷音寺、真武山,各宗各派、诸方龙宫,还是西域烂陀寺、道宗……等等底蕴丰厚的诸多宗门,仍然因为大伏崇天帝一怒,而为之惊惧、震动。

便是烛星山、平等乡这等所在,也从不曾明言逆反大伏朝廷!

大伏武力之强,由此可见一斑。

北秦境内也是如此,甚至还要比大伏更纯粹些,一切宗派俱都被大烛王派遣黑骑踏平,天下武道、元神经典,俱都被收入北秦黑龙宫中。

所有不服北秦王权的民间武夫、元神修士,俱都被大烛王套上枷锁,成为死士!

在这样的背景下,从不传法的烂陀寺人间大佛,也要因为大伏朝中天诏,传杀生菩萨法于太子。

而今,贵不可言的太子想要让一位天赋少年入府,这等简单的事,他若是再不自信些,又怎么称得上一句如日中天!

“他入我府中,我自然会仔细培育他,我会给他亡母追一个诰命夫人,我会让他成为玄都第二个陆家,甚至取九湖陆家而代之!

他这个饱受苛待的贵府庶子自然可以直上青云,我也不算亏待于他。”

禹涿仙仔细说着。

七先生也在旁仔细听着。

可当禹涿仙提及陆家,七先生却皱起眉头道:“陆神远要回来了。”

禹涿仙脸上笑意更浓:“陆神远心中已然无世俗情分,也不被亲缘所系,他自从得了那长生法之后,已然断情断业。

只怕便是陆家死绝,他也不会皱一皱眉头,世间人、世间事,都不可挡他长生路,我又何须在乎?”

七先生低头思索一番,终于道:“我为太子太师之时,教伱‘贵人贵者,在于驭世间万才’,如今我已老朽,没想到,你已深得其中之味。”

老人说到这里,并不曾继续说下去。

只是心中却又想起陆景手中那一只持心笔,心道:“可是……你这般想着,七皇子自然也这般想,他开府在即,也要求许多少年英才,两龙相争,这少年陆景若是被卷入其中……倒是有些可惜。”

旋即这老人又在心中叹息一声:“他神眸俯视之下,若只论如今……大伏无人可以得大自由。”

——

又过一日。

在初雪之后,大约是因为天上无云无雾,太阳不被遮挡,天气竟又回暖了些。

陆景还是照常去书楼修行、授业。

他每日授业的时间并不长,只有每日下午区区一个时辰。

来听陆景教授草书笔墨的学生也不在少数。

也许是因为七先生和太子特意前来的名声传出去了,陆景第二次授课时,还有十余位其他学院的二层楼弟子前来听课。

不过陆景却也知道,这其中许多人并非是真的想要学草书,不过是对他有所好奇,跑来看一看陆景这位少年先生罢了。

陆景的声名在书楼中确实已然大噪。

少年先生、俊逸儿郎、清贵士子、脱泥潭立志、曾为南府赘婿等等这诸多名头累积起来,就已然能够令很多书楼弟子津津乐道。

尤其是随着陆景这两日授课,许多书楼弟子发现陆景的草书确实称得上一绝。

甚至他这两日写下的几纸笔墨,被前来听课的学生临摹了去,又传到了一层楼。

一层楼的书楼弟子,数量比起二层楼更多上许多。

喜好草书者自然也更多。

他们争相临摹,更觉这草书不俗,美感如同天成一般,可遇而不可求。

正因如此,陆景这个年轻的书楼先生也更负盛名了。

一旦有了盛名,许多事情自然也会被翻出来。

比如早些日子里,陆景莳花阁听曲饮酒,画下的那一幅画,也被好事者争相讨论。

能够被莳花阁花魁列为藏品,能落笔生异象的画作,也令许许多多书楼弟子颇为神往而不得一见。

如此种种。

陆景在这书楼中反而越发特殊了,年轻而又神秘的少年先生,也有人被书楼许多人熟知。

陆景倒是并不理会这些。

他今日结了课业,就回了古月楼,和青玥一同收拾客房中的东西之后,就上了早已等候在古月楼前的马车,一路去了养鹿街。

二人在古月楼客房中,也算是住了几日。

可是他们身无长物,除了几样琐碎的东西,以及那青玥奉为珍宝的身契之外,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

原本青玥想要再去为陆景置办几身衣裳,却又因陆景囊中羞涩,暂时搁置了。

陆景此时的月俸已经不算少,对比起太玄京中的劳苦大众,甚至算得上丰厚无比。

这个月又涨了一枚云金币,便足有六枚云金币,也就是超过一百八十两银子。

月俸一百八十两……即便是在京尹府当差的那些狮衙,月俸都远远没有这般高。

当今粮食贵重,占据了绝大多数寻常人的主要支出。

可每月月俸一百八十两银子的陆景,已经不用为粮食发愁,他和青玥二人就算顿顿大鱼大肉,只要不吃上那些奢侈食材,一百八十两银子也足够二人吃上一年。

而这个月陆景之所以囊中羞涩,自然是因为租了养鹿街空山上那一处小院。

“陆公子,你且放心,我给公子的价虽然不说亏本,却也十分公道。”

马车上一位身穿员外锦服,脸上堆着笑容的中年人正仔细对陆景说着:“养鹿街虽然看起来行人并不多,却也是因为其中空置的房子太多了。

位置极好,是在太玄京中央之地,不论是距离京尹府、书楼、太玄几大学宫都相近,就是想要上朝,只是一架马车走上半个时辰不到。

而那院落也算崭新,每月三十两银子的租钱,我们也只赚一个车马钱。”

前来接陆景和青玥去空山巷的,有之前那个牙人,现在正在驾着马车。

而这中年人则是牙人上次提到过的掌柜。

“便是这房舍主人与我行立下的定契,我今日也带着,一旦租出,房舍主人便每月从我行拿去二十八两银子……”

中年掌柜认真解释。

他今日之所以亲自前来,自然是听牙人说了那日的事。

这么一位少年租客,玄都李家三公子都亲自派人来请,足见其身份不凡。

在这京中行商,最怕的就是无意招惹到背景不俗的人,最期望的也是攀附上背景不俗的人。

所以今日中年掌柜亲自来接,甚至还提出之前的租契作废,租金全免。

陆景自然拒绝了,且先不说陆景一向无功不受禄。

就算陆景愿意为了省下点钱答应下来,这钱也绝不是白拿的。

往后那牙行遇到事,自然会筹到陆景头上。

那时的陆景当然可以置之不理,这牙行也不敢说什么,可这样一来却太不厚道了一些。

“本来便是清清白白的银子,租清清白白的院子,又何须为了几两薄银失了清正?”

不义而富且贵,与我如浮云。

陆景不敢说自己可以始终恪守此理,毕竟人无完人,陆景距离圣人的德行,差着十万八千里,心中也有作为人的私欲。

可他也总不至于为了几两银子就扔了这些清贵的道理。

更何况还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更多麻烦。

马车一路行去,到了养鹿街,路上的行人也逐渐少了起来。

到了空山巷,人也就更少了。

陆景正在低头看着一份信件。

是陆漪今日来古月楼,留给青玥的。

信中除了对于陆景的问候之外,还仔细说了盛姿的事。

“盛姿倒是有心了。”

陆景收起信件,下了马车,心中却还想着:“明日早晨去看一看她,她因担心我而多番奔波,现在又被禁足在家,以她洒脱的性子,只怕非常难熬。”

中年掌柜带着陆景和青玥入了空山巷中的小院。

前日陆景和青玥来看,这小院院中杂草丛生,又有许多落叶尘埃。

砖瓦房舍也都已落尘,并不如何光鲜。

可是今日再看,三间正房、两间厢房都已经被打理的极为干净。

院中也被仔细清扫,花园里也种上了腊梅花、蟹爪兰、长寿花、山茶花等等许多冬日花卉。

还细心的搭了一个棚出来,护住这些花花草草。

青玥脸上带着笑,反反复复看了许多回,这才弯起眉眼,朝着陆景点头。

还不待陆景说话,那中年掌柜立刻告退。

商者早已习惯察言观色。

这掌柜离去,陆景和青玥又出门,置办了许多东西回来。

原本青玥不让陆景出门,只说自己是丫鬟,陆景是少爷,哪有少爷出门置办米面的道理。

可陆景却并不理会青玥,只是拉着她一同前去。

此时天色已经晚了,只能买些锅灶、菜刀、香料、灯盏之类的东西,买不到什么新鲜的蔬菜。

陆景和青玥找了许久,才找到一家开着的米铺,打了些米面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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