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他从程澈口中听到“走遍世界”这四个字之后,莫名的恐慌从心底涌了上来,像被硬生生凿开的泉眼,却袭来一场意料之外的海啸,铺天盖地地要将他淹没。
“啊咧?”程澈感受着手腕上有些使劲的力度,不敢乱动,只率真地眨了眨眼,像只狡黠的小狐狸。
她脱口而出道:“可是我们不会永远在一起呀。”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永远陪伴,就连最亲近的家人也无法做到。
祁琚的眼神一下变得晦暗,眼睫不自主地颤了颤。
不会永远在一起吗……
他知道,自己向来不善表达。如果交流是人类沟通的窗口,那大概是上帝在批量造人的时候,忘记给祁琚留一扇窗,就连排气扇口都封死了。四周密不透风,唯有一只小狐狸能穿过铜墙铁壁靠近他。
可是,他连如何开口留下这只小狐狸都不知道。
尽管15岁的程澈,距离她环游世界的梦想还有一座喜马拉雅山,两条威尼斯大运河,十三座艾菲尔铁塔,四十个南非克鲁格国家公园,五百座礁珊瑚礁岛。
但他却从所未有地渴望留住程澈。至少不要离开他,祁琚在心里想。
于是,祁琚用了最原始的方式向程澈表达了他想要挽留她的想法。
只需要微微前倾,他就能吻到毫无防备的女孩。
程澈疑惑地看着祁琚抬起原本握成拳放在草地上的右手,她甚至在他的手指关节上看到了擦伤的小伤口。
“你到底……”她想继续问下去,可还没说完,一开一合的唇就被祁琚轻轻吻住。
所有问题的解释都泯没在这个无言而青涩的初吻里。
程澈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反应,浑身像触电一般僵住。
全身的器官大概都一起叫嚣着罢工,血管里流淌的血液甚至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吻吓得凝住,随后更欢乐地涌向了大脑。
心脏热烈而激动地跳动着,虫嗡、鸟鸣、水声和风梭奇迹般地全都消失了,她只能听见两道如擂般的心跳声。
程澈的脸在祁琚的注视下一点点变红。虽然在夜晚中,没有人能看到那抹可疑的绯红,但是能直接在额头上煎鸡蛋的高温,是程澈前所未觉的灼热。
程澈不知道在祁琚的房间里看过多少欧美经典电影,里面热吻的场面比比皆是,甚至在上周六晚上,她还感叹《TheNotebook(恋恋笔记本)》里男女主火花十足的互动,怪不得能当选MTV电影最佳吻戏奖。
可就在今晚,祁琚主动吻了她,而她在温凉的触感下无法动弹。
初始,两张唇契合地贴在一起,半晌后,祁琚终于微微张口含住了程澈的上唇。
程澈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退,却被祁琚的右手轻扣住了后脑勺。
她终于明白祁琚刚刚为什么要抬起右手了。
这一退像惹怒了祁琚,他惩罚性地在程澈唇上咬了一口,差点让她的心跳线也留下一道缺口。
今晚月色真美。
程澈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这句话。
……
早上六点。
宁安站在一排水龙头前面刷牙,她在镜子里无意扫过程澈的脸,眯了眯眼睛,好奇问道:“你昨晚……”
程澈本来在刷牙,听到这三个字差点把牙膏泡沫吞进去,“咳咳咳……”
“真的做贼心虚啊?”宁安靠近程澈,打量着她的嘴巴,“嘴巴那么肿——”
“是不是偷吃了我的鸭脖啊?”宁安停顿了一会才狐疑地问道,她搂住了程澈的腰,鼻子像只猎犬一样嗅了嗅,企图掌握犯罪证据。
程澈额角一抽,慢悠悠地漱口,看着镜子里的宁安,做了个鬼脸,“不止鸭脖——巧克力我都吃完了。”
宁安一愣,大声哀嚎,掐住了程澈的脸。
“前面的洗好了就快点去集合,霸占水龙头是什么意思啊?“木容雅在后面嚷嚷。
宁安回头扫了一眼,抱起自己的毛巾和杯子,“得,让我们把这里的镜子让给大明星化妆。“
木容雅把化妆袋重重地放在瓷砖台上,“我是代表小组参加文艺汇演的,你没机会上台就别酸了!“
“我酸?“宁安白了一眼木容雅,”是是是,我酸死了,酸到呕吐了要。“
程澈拧了拧宁安的腰,“快走吧,要集合了。“
“走走走,反正我们没有浓到苍蝇腿的假睫毛要贴。“宁安边走边比划着一道巻俏的弧度。
木容雅在后面蹬了蹬脚,气到不想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