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准备去洗手间的时候,程璐从旁边窜了出来,手里拿着新买的触屏手机晃了晃,“你表现得真好,我把你比赛的全过程都录下来了,告诉我邮箱,我晚上回去发你啊。”
程澈道了声谢,问她要不要一起去洗手间。
程璐看她一副平平淡淡的样子,竟然还无所谓地笑笑,心里默默叹了口气,跟上程澈:“你可真厉害,我上去一看到抽到的辩题,腿都打颤了。”
“你抽到的辩题偏政治学属性,确实不好排列论据。”程澈安慰她。程璐耸了耸肩,自我安慰几句,就进了洗手间。
程澈本意只是想来洗洗手,她站在外面的公用水池前,挤了点洗手液。她脑子里还回想着五分钟前自己在台上的表现,连旁边来了一个高大的男人也没察觉。
“你表现的很好。”
程澈刚一打开水龙头,就听见旁边有人和她说话。
她抬头望向镜子,看见一个男人站在她旁边。他淡笑着看着程澈,眼眸里带着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温柔和……慈爱。
程澈认出他是刚刚坐在台下的比赛评委之一,轻声地道了一声谢。她凝视着这个儒雅的陌生男人,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过。
他身上还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温和而不刺鼻。如果不是程澈对这种味道比较敏感,一般人甚至闻不出这是消毒水的味道。
这个男人刚想启唇说些什么,却被后面一阵小声的惊讶打断了。
“温、温教授……好?”从洗手间里出来的程璐一眼就看到了温渊,冒冒失失地问了句好。
温渊对着程璐点了点头,目光又略过程澈:“先走一步。”
程澈和程璐都向温渊礼貌地道别。
等到他的身影拐弯不见后,程璐疑惑地看向正在思考的程澈:“你认识温教授啊?”
程澈顿了顿,“不认识呀……他是哪位温教授?”
“温渊教授呀,你居然不知道他?”程璐有些惊讶,解释道,“他是Q大外国语学院的教授,你之前看的那本《剑桥读本》就是他的作品,他发表的SSCI数都数不过来……”
程璐噼里啪啦地讲了一堆,程澈打断了她:“我听过他的名号,但不知道他长得……”
“长得这么帅是吧,我以前也没想到,”程璐甩了甩手,挽着程澈往外走,“以前他在H大当客座教授的时候,我去听过一次他的讲座,哇好家伙,我提前半小时去占位,也只坐上了一张塑料凳子!”
“他……这么受欢迎?”
“学识渊博,课讲得好,还长得令人心情愉悦,放在全中国里都找不出第二个好吧。”
程澈扫了一眼温渊离开的方向,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下午,程澈又在口语考场里见到了这位温渊教授。他并不是三个考官之一,而是坐在角落的一把简便椅上,腿上放着一本厚重的笔记本,一边听她和考官一问一答,一边执着支黑色的派克钢笔记录着什么。
口试结束离场后,程澈的眼神微微扫过温渊所在的地方,他也恰好默契地抬起头,还向她微微点头示意。
程澈阖上考场的门,她的口试顺序偏后,现在只有零零散散不到五个人等在这个考场的外面。她向下一个进去的女孩笑了笑,低声说了句“takeiteasy”,随后拐过长廊,准备下楼梯。
张励潮正好从另一个考场里出来,远远瞧见正在下台阶的女孩。
女孩突然停驻在楼梯上,目光在遥远的塔楼尖上流连,风吹起她落在藏青色毛衣上的长发,扬向远方。
他们的考场在五楼,中间相隔着一座天井。张励潮只能看见程澈的侧脸,她似乎为一件事纠结了很久,右手手指在栏杆上来回敲击了好几次。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他打算向程澈走过去的那一刻,程澈突然像明白了一件事情似的,往回跑去。
张励潮停在原地,无奈地笑笑,他这个时候应该回酒店好好准备明天的笔试才对。
程澈恍然大悟。
她到底在哪里见过温渊。
荥城第一人民医院,那个接过她手里一株波斯菊的男人。还有他手里的资料,程澈唯一记得的四个字——靶向治疗。
最重要的,是他和温慕卿六七分相似的五官。他们都姓温……而且温姐姐也来了B市治疗,温渊身上的消毒水味,大概就是这么来的吧?
程澈更加坚信自己的推断。
可惜她并没有在考场外面等到温渊,大约他在自己走后也离开了考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