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着魏伯母的病情,若不能及时的放血而单纯的使用药石,怕是会拖重病情,”神色平淡如斯,顾白羽丝毫没有为自己被众人质疑而感到气愤或者不值,淡淡的瞥了一眼魏泽涛,顾白羽才确定他是真的对医术一窍不通。
“我所谓的‘在头部放血’并不是拿着刀去将魏伯母的头颅切开,而是中医手段中的一种刺络之法。”目带嘲讽的瞟了顾白婉一眼,顾白羽继续对着众人解释道,“刺络法分为点刺、挑刺、丛刺三种手法,按照需要放血的部位不同而有所不同,同时,与针灸所用的银针不同,刺络法用到的是三棱针,以便一次性切出微小而足够的创面。”
一面说着,顾白羽一面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一排长短粗细不一而形状略有些古怪的银针整齐的排列在布包上,“因为魏伯母主要的症状是头疼,发展到后来以至于目眩难以视物,所以需要在头部的大椎穴和太阳穴以及耳尖用三棱针点刺。”
抬手举着一根细细的三棱针在半空中做了简单的示意,顾白羽不疾不徐的说道。
“魏伯母头疼,那贾家的贾云清也头疼,你为什么不给那贾云清放血而偏偏要给魏伯母放血?我看你哪里是什么‘神医’,治好病人根本就是误打误撞运气好。”被顾白羽当场用实际行动戳穿了自己的无知,顾白婉暗中咬牙,出声刁难道,却不知又再度亲手将自己推入无知的深渊。
“痛哭流涕和喜极而泣,两个都是在哭,你说,这两种哭泣流泪的原因是一样的么?你面对痛哭流涕的人和喜极而泣的人所说的话也是一样的么?”语气里带着循循善诱的意味,顾白羽看向顾白婉的眼眸中却实实在在的写满不屑,“所以,很多病症看着表面的症状表现差不多,但内里原因不同,医治的手法也不同,三妹,可还有不懂的地方?”
“多谢长姐耐心教导,汐儿与三妹受益匪浅。”眼看着顾白婉张张嘴还要再说什么,顾白汐出声拦住了她的话头。
明明顾白羽已经再三强调柳氏的病情不能再拖,而魏家父子的疑惑和担忧也已经消除,此刻顾白婉还是如此咄咄逼人的咬着顾白羽不放,反倒是会让魏家父子以为她故意拖延时间,好让柳氏的病情加重而顾白羽来不及救治,从而以柳氏的性命换取对顾白羽的打击诋毁。
如此不明智的做法,顾白汐是不会允许顾白婉这么愚蠢的白白将自己拖下水的。
“原来是这样,我还当真是孤陋寡闻了,”魏家父子紧张的神色顿时放松不少,魏泽涛的脸上甚至浮上了一层略带轻松的笑意,用目光征询了一下魏世儒的意见,魏泽涛对着顾白羽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事不宜迟,还请顾大夫施针放血吧。”
“嗯,大家没什么意见的话,我现在就开始。只不过医治放血的过程中,病人不能受风受乱,所以父亲,”抬眼看向顾延庚,顾白羽出声说道,“请您先带着二娘和两位妹妹在外间等一等吧,不然影响了诊治效果就不好了。”
看着顾延庚理所当然的点头并带着罗氏母女离开,顾白羽那聒噪的耳旁才得到了久违的清净。施针放血确实需要安静,但却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顾白羽之所以那么说,不过是想让罗氏母女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而已。
“魏公子,麻烦你把魏伯母扶着坐起来。”将三棱针凑在侍女刚刚点燃的油灯上仔细地消毒,顾白羽对着站在一旁的魏泽涛说道。
右手拿着消过毒的三棱针,顾白羽左手悉心的拢了拢柳氏鬓间凌乱的发丝,拇指在柳氏的头部推按片刻使得郁血积聚,针尖便迅速地刺入太阳穴中,待针尖到达应有的深度,便又迅速的退出。
轻轻的用指腹按压着针孔周围,被刺破的伤口处便缓缓的滴出黑红色的血滴,左手熟练的将滴出的血滴和液体擦拭干净,等到伤口处流出的血液渐渐变成鲜红色,顾白羽才停止了按压的,然后拿起在白酒中浸泡消毒过的棉球按压在针孔处,半晌,才移开,而伤口也停止了渗血。
接着便是大椎穴,然后是耳尖。
待到顾白羽将按压在耳尖的消毒棉球移开之后,柳氏的面色已然恢复了不少,虽然依旧蜡黄,然而却不再充满异常的潮红与灼热,浑浊的呼吸也顺畅平静不少。
将柳氏重新放回床榻之上,顾白羽起身对着等候在屋内的魏家父子说道:“夫人的郁血火气已经释放出来不少,但体内尚有残余。傍晚我再给魏伯母放一次血看看情况,若是郁血邪火散尽,那明日就只需服用汤药便可以了。”
“那就有劳白羽你了。”眼看着自家夫人的气色渐渐转好,虽然仍旧处在昏睡之中,魏世儒还是松了口气,心中的感激之情难以言表,看了看低头写着药方的顾白羽,他便转身看向自家儿子,说道:“泽涛,若是这两日府衙没什么要紧事,你就不要过去了,好好陪陪白羽,带着她在城中逛逛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