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溪连忙摆手:“我不要!坚决不要!”
“……”
苏昀微微皱眉。
颜溪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好像太激烈,连忙赔笑脸道:“我这不是怕哥哥你操劳嘛。”
“无碍,我也闲来无事。”
“……”颜溪为难地皱着眉头,“可是……”
“你都叫我哥哥了,我也自然要待你如弟,你若觉得感动,好好待我妹妹便可。”
“……”
旁边幽幽的声音出现:“装什么呢,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
苏昀不解:“柔儿这是何意?”
苏柔耸耸肩膀,不作声,眼睛却意味深长地瞥向颜溪。
颜溪尽量不让自己苦着脸:“那就谢谢哥哥了。”
苏昀转动着轮椅往房内走去,颜溪跟在后面,苏柔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手贴在脸上,做了个大大的鬼脸。
颜溪坐在铜镜前,极不情愿地把帽子取下来,盖在桌子上,不让苏昀看到里面的猫腻。
一头浓密的秀发散落在肩膀。
想到了什么,颜溪猛然站起来,看着坐在轮椅上的苏昀:“我去搬一条矮一点的凳子坐吧,这样你就方便些。”
“不用,你坐好便可。”
“……”拜托,你的轮椅比梳妆台的椅子矮好吗?
梳不到更好。颜溪这样想着,突然间感觉发上有一把梳子划过。
颜溪惊讶地看着镜子里的雪白人影:“你,你能站起来?”
“你听谁说我不可以站起来?”
“……能站起来还用轮椅?”颜溪说出了她的疑问。
苏昀脸上冷冷淡淡的:“有些事情,你还是不用管的好。”
不说就不说,可以不回答嘛,摆着个冷脸干什么。
“疼……疼,你轻点!”颜溪实在忍不住了,皱眉说道。
“都怪你头发太乱了。”他毫不客气地指出,随后道,“一介男儿,这点疼都受不了么?”
铜镜中少年的嘴角扬起绚烂的微笑:“那等会我给哥哥梳下试试?”
“免了。”苏昀下意识地回答道。
少年笑了,水盈盈的眼流光四溢。
以前,西门筑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她挽发,不管她头发再怎么乱,他也会极其耐心地给她梳好,他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她一样,这样的精细轻缓就注定了时间花得多,有一次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发现他还在紧张兮兮地弄她的头发,那种看珍宝一样的眼神,温柔地与她惺忪睡眼对视,一辈子也不会忘。
唉,还是自家的男人好。
突然好想他,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苏昀看着铜镜中的少年,他低着头,低敛的下颌有流畅优美的弧度,微垂的睫毛下眸子缭绕着雨雾朦朦的惆怅,正在专注地哀愁着什么。
少年的脸很白,像是无瑕的羊脂玉,少年的唇很红,如绚烂晚霞凝成的胭脂。
秀丽柔弱的少年……像一个女子。
梳子咯噔了一下,颜溪龇牙咧嘴,不悦道:“你干什么?!要疼死我吗?”
说完这句话颜溪才猛然发觉这不是王府……趁庄主大人发怒之前,颜溪想开口说什么,突然间,一个带点无措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我并非有意。”苏昀气息不定地说道。
颜溪没想到这冷淡的庄主会跟她道歉,但讶异也只是一瞬,她拿起一把牛角梳,在那里把玩着。
西门筑以前曾经戳着她的脑袋说过,笨蛋,只有夫妻间才能挽发,你不能给别的男人梳头。
颜溪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若是让西门筑看见这一幕,估计肺都会气炸不可。
想到他黑着脸暴走的样子,颜溪没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马上要盘好的发丝就这样丝丝缕缕从苏昀的手中散落下来,如流水一般顺滑的质感游走过他的手掌,一股难言的淡淡幽香顿时在鼻息间缭绕。
女孩子大大的眼睛,懊恼地吐了下舌头:“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乌黑的发丝,将她的肌肤衬托得越发白皙。
“啊,哥哥,我突然肚子疼,我去茅厕了!”女孩子从椅子上一蹦而起,抓起帽子,一溜而去。
虽然不知道苏昀为什么失神,但可以开溜的机会,一定不要错过!
颜溪装模作样地从茅房出来,吓了一跳:“哥哥你怎么在这里?”
她有点不敢置信:“不进去里边而是待在这里,哥哥特意在等我?”
苏昀点了点头:“你肚子怎么样,还疼吗?”
“哥哥真是太关心我了,不疼了,拉完粑粑之后神清气爽了。”
“……”苏昀清了清喉咙:“那接着把你头发盘一下吧,披头散发的,形象不好。”
“啊呀,哥哥,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什么?”
“肚子叫的声音啊,我估计又要拉了!”
“……”
颜溪在臭哄哄的茅房蹲了足足一个时辰,心想难缠鬼终于走了吧,可是当她走出去之后,白衣淡漠的男子仍旧迎风站在不远处的树下,还是原来那个地方,一步都没有动过。
整整一个时辰啊……挫败感像是火箭炮一样蹭的一下升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