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个月后,不知不觉,街头巷尾便开始出现了流言蜚语似的传闻——
“喂,你知道吗?听说害死蕾缇莉娅少尉的,就是那个首屈一指的战术机驾驶测试飞行员雷米尔·拉芙利亚哦?”
“哎?真的假的?可是军方合议院给出的解释不是说是为国捐躯吗?你从哪儿听来的?”
这样的流言;以及传闻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不胫而走。
当然也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
原本擅自脱离战线,继而造成整条防卫线崩溃,是毫无疑问会被问罪的......
然而面对这样的结果,无论是军方、高层,或是刑事法庭都异口同声的保持了沉默。
毫无疑问的是,他们都希望这件事的风波能尽快平息。
这一点,只要是个人就能看出来。但是事实上又怎么样呢?
然而事实,却渐渐偏离了轨道——
因此,这一天雷米尔还是被叫到了议事厅接受质询,以及处罚决定的最终结果也会一并发表。
为此,感到最忿忿不平的毫无疑问是当时目睹了一切事实的人们......
“别碍事,闪开!”
然而迦雷斯与麦兹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你知道的吧?如果你就这么冲去议事厅,有可能会被直接剥夺军衔的!再说了,就算你去了,又能怎么样?”
“那你倒是告诉我,我们现在能做些什么?”
面对那凛冽到几乎冷酷无情的言语,幸似乎眨眼间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似的靠在了墙上......
即使她明白这种做法是火上浇油;即使她明白这种想法毫无疑问只是感情用事......
但是即便如此,她还是没有办法只是眼睁睁地看着......
然而讽刺的是,除此之外他们无能为力——对,除了徒劳的忿忿不平之外。
“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保护他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
恍惚间,她扪心自问到。
但是可悲的是,即使知道这样的想法并没有错,即便如此,内心的无力感仍旧无法消除。
而有关质询结果以及处罚决定的细则也被当做了军事机密封存了起来——
谁也不知道那个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以及雷米尔与蕾缇莉雅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些不明真相的群众看到的只是用来敷衍了事的,看似理所当然的“结果”而已。
然而这个流言,以及结果却出人意料的伤害到了雷米尔最不希望伤害的那个人。
“姐夫,这是开玩笑的吧?!
你害死了姐姐什么的......这种事,怎么可能会是——”
那一刻,尤娜的表情到底是怎么样的,他永远也忘不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了——
“不,这是真的,的确是我害死了黎拉没错。”
话音未落的刹那便理所当然的惊呆了屋子里的所有人!
“你说什么......别开玩笑了......”
眨眼间,尤娜的怒吼就仿佛一把尖利的长枪,毫不留情地贯穿了他的胸口!
“这种事,这种事......”
“你们不是订婚了吗?上个月姐姐的来信里,还说了已经确定了婚礼的具体日期,以及宾客名单。”
“这件事,这个镇子上的人几乎都知道了。已经是既定事项了不是吗?”
而事实上,黎拉寄给尤娜的信是彻头彻尾的谎言。那是......请人代笔的。在最后一次聚餐时......
所以,她才能抱着仅剩的一丝侥幸心理,
并希望眼前的这个男人告诉自己真相。
然而,为什么会......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多天苦苦等来的却是姐姐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任何一个角落的事实。
这到底算什么?是梦吗?
——毫无疑问这就像是晴天霹雳一般......
无论是接受,或是理解都无法做到。
现在的自己简直就像是骤然停止了思考的人偶一样......
混沌的目光;混沌的眼神,以及最后的最后,那脱口而出的,犹如“诅咒”似的话语——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等意识到时,这句话早已经成了似乎永远也无法解开的误会......
就像是无意间打了死结的绳结一般——
要想解开的话,只能不顾一切的切断它才行。
也就是说一方从另一方的世界里彻彻底底的消失。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
所以,为了不让事情发展成那样,同时也为了必要的赎罪......
他无时无刻都在拼尽全力战斗;才会竭尽全力用鲜血来沐浴自己。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的良心得到喘息。
然而,最初的目的早已经达成了,维恩与娜塔莉乘坐的飞船早就消失在视野之外了,然而他的挥砍却没有停歇的迹象。
因为四面八方都是敌人!
结果雷米尔只能边拖着几乎半毁的机体在接踵摩肩的废墟中东躲西藏;一边伺机反击。
然而,这样的策略以及局面并不能维持多久,这一点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可是也不能坐以待毙吧?无论如何他都想要挣扎到最后一刻啊......
但是再这样下去只能是白白丧命而已。
“怎么办?”
无数次尝试着这样问自己,可惜,答案什么的,早就不存在于任何地方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自己连挣扎都不被对方允许!
——刹那间,机体右侧受到剧烈的撞击,瞬间使得他眼冒金星,紧接着巨大的机体,就像是易碎的玻璃制品一般滚倒在地......
身体各个结合部都毫无疑问地在不断地冒着火花,以及就算不想察觉到也够明显的一股扑面而来的焦味!
“难道只能到此为止了吗?”
驾驶室此时此刻也被挤得严重扭曲变形,几乎无法再挪动身体。
而眼前,则还有着堪比千军万马似的战车级正在迅速接近!
——面对到嘴的肥肉,没有任何理由不吃吧?
说到底,它们就是这样的一种生物啊!
现在毫无疑问它们才是猎人,而自己则变成了猎物。
“喂,快解除神经连接共享,我最多还能承受一次冲击,可你不同!没时间耽搁了!!”
“那也就是说,还有希望逆转不是吗?”
话音刚落的刹那,他将枪瞄准了那些就像是野兽似的扑面而来的家伙,再一次尝试着射击。
可是这么做,事到如今并不能起到什么实质效果。
“果然,你是个不折不扣的笨蛋!”
曾经也常被黎拉这么吐槽过,但是无论哪一次他都将这当做是夸赞收下了。
然而这一次他却做不到——
因为,突围不可能;逃脱更是无稽之谈......
那么为什么还要竭尽全力斩杀眼前的敌人呢?为什么还不老老实实接受即将迎来死亡的现实呢?
在这鲜血四溅的杀戮中,“我到底在寻求着什么?”
“只是想要尽可能的去赎罪而已。”
这就是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理由。
然后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从某人那里得到宽恕......
“也许,我无法背负他人的死亡,但是至少能决定自己的生死。”
是啊,没错,自己的生命要如何使用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决定了。
所以哪怕战死也没什么遗憾的了......
不如说,他在期待着这样的结果。
因为,他没有保护好任何人——
无论是家人也好;朋友也罢,又或是同伴......所有的这些他都没能如愿守住。
所以他能想到的,就是以自己的死来赎罪。
无论那是对是错......
“你在想什么?!”
因为神经连接共享,所以能理所当然的察觉彼此的想法,结果当然是被利维坦狠狠地,毫不留情地训斥了——
“如果那样做了,维恩怎么办?难道你想让她落得无依无靠吗?还是说你觉得自己的生命只是你一个人的?”
“支撑着你活下去的理由,其实有很多吧?难道说,黎拉当初倾注全部心意与感情的男人到头来只是个窝囊废吗?!”
——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保护不了,事到如今的自己可能用窝囊废形容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如果是这样的话,此时此刻自己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之所以在这里的理由,难道不是为了保护某个人吗?
因为,是重要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