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日,又断断续续地遇到三波饥民。
最少的一波只有几十人,最多的一波有两百人。
众人要赶路,不愿也不能过多纠缠,便像前次一样,给遇到的饥民发几斤口粮。也算是给郡主扬一扬美名。
姜韶华心情愈发沉重,低声对陈瑾瑜道:“这一路遇到的饥民,都来自北方郡县,也可见北方灾情何等严重。”
“朝廷派钦差去赈济抚民,只怕收不到应有的效果。”
陈瑾瑜安慰郡主:“这是朝廷该操心的事,有皇上有王丞相有郑尚书,后宫里还有太皇太后和太后娘娘,总之轮不到郡主来操心。还有几日就到南阳郡了,郡主且放宽心。”
哪怕是亲近如陈瑾瑜,有些话也无法出口。譬如她经历过的前世,譬如北方混乱引起的动荡。
姜韶华轻叹一声:“倾巢之下焉有完卵。北方要是彻底乱了,南阳郡还能太平吗?”
陈瑾瑜挠挠头,有些苦恼:“那该怎么办?这么多饥民,郡主一个人哪里管得过来。我们这一路,已经散出去许多粮食了……”
外面忽地响起嘶喊声。
姜韶华面色微变,迅疾撩开车帘向外看。却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黑压压的一伙人,根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比之前数日遇过的饥民加起来还要多。
他们或是握着铁锹,或是拿着扁担,甚至还有人握着菜刀,就这么喊着冲了过来。
陈瑾瑜瞳孔剧震:“郡主!是暴民!”
饿急了的饥民,看到这一列延绵的车队,就像见了肉一般,豁出性命冲了过来。
这一刻,他们就是民匪。
决不能心慈手软。
姜韶华目中闪过凉意,张口怒喝一声:“谁敢冲过来,格杀勿论!”
众亲卫高声领命,霍然拔出兵器。
锵锵锵,长刀出鞘,利箭上弦。
“都停下!”宋渊高声厉喝:“不准靠近。”
冲在最前面的乱民看着明晃晃的刀剑,心里发寒,下意识地放慢脚步。身后却有人源源不断地向前冲,最前面的人根本停不下脚步。被硬推着冲了过来。
宋渊目中闪过腾腾杀气,嗖地一箭放了出去。
一个乱民被射中胸膛,惨呼着倒下。身后更多的人冲上前,将奄奄一息中了利箭的乱民踩成了烂肉。
第二个饥民又倒下了,第三个第四个……一波箭羽,射杀了二十多个。然而,这一伙乱民人实在太多了,后面的人嗷嗷喊叫往前冲,前面或死或伤的乱民再多,也没能令身后人停下脚步。
宋渊见势不妙,一跃下马,冲上前挥刀。秦虎孟三宝等亲兵也纷纷下马,面无表情地挥刀杀人。
那些乱民连兵器都没有,全凭着一腔悍勇热血冲过来。之前遇到富商或普通官员家眷,这么多人就足以吓得对方投降告饶。今日遇到的却是南阳精兵。就如一筐筐鸡蛋碰到了巨石。鸡蛋再多,也难以撼动巨石。
车队被护在中间。乱民被牢牢挡在三十米之外,惨呼声却隔绝不住,一声接一声地冲进耳朵里。
陈瑾瑜从未经历过这等阵仗,俏脸阵阵泛白。
马耀宗倒是镇定,迅速抽出刀来,横在胸前:“郡主和陈舍人都不要怕,有我在这,谁也冲不过来。”
话音刚落,就听身侧轻轻一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