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玉匣一为青,一为白,青玉匣是武承嗣进献的舍利,白玉匣则是李旦进献的舍利。
武则天点了点头,对相国李德昭道:“可以辨舍利了!”
李德昭高声喝道:“请高僧入殿!”
在悠扬的钟声中,来自天竺的两名高僧,菩提流志和宝思惟手执法杖缓缓走入大殿,这两名天竺高僧都亲眼目睹过小阿陀寺的舍利。
两名年迈的老僧向武则天行一礼,“参见吾皇万岁,愿皇帝陛下万岁万万岁!”
武则天笑道:“两位高僧请免礼,朕想先问一问,两枚舍利是否有可能都为真?”
菩提流志合掌躬身道:“阿缓城小阿陀寺内只有一枚弥勒菩萨舍利,贫僧在十年前曾亲眼目睹,这两只套函若来自同一地,那只能一枚是真,或者两枚都是影舍利。”
“好吧!先辨舍利。”
菩提流志和宝思惟两名高僧宝象庄严地各自坐在一张白玉桌前,这时,所有的朝臣都向白玉桌前靠近,深长了脖子,连武则天也按耐不住内心的好奇,站在丹阶上观看。
两名高僧小心翼翼地从玉匣中取出金棺银椁,打开银椁,又开启金棺,里面是两只镂空象牙球,被固定在金棺内,透过镂空的缝隙,便可清晰看见里面的舍利。
这时,菩提流志合掌高声道:“启禀陛下,白玉函中是真舍利。”
大殿上一片欢呼,皇嗣李旦激动得跪下,向武则天连连磕头,“这是儿臣献给陛下的寿辰之礼!”
武则天点头笑道:“难得皇儿有如此孝心,朕深感宽慰!”
武则天的目光又落在青玉函上,脸色渐渐变得严峻起来,此时无数双眼睛都落在了另一只套函上,既然白玉函中是真,那么青玉函中就有问题了。
武承嗣满头大汗,两腿战栗,眼中露出绝望之色,这时,高僧宝思惟合掌缓缓道:“启禀陛下,青玉函中为影舍利!”
大殿内顿时鸦雀无声,武则天重重哼了一声,怒视武承嗣,“武承嗣,你竟敢欺君罔上!”
武承嗣腿一软,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头泣道:“陛下,臣确实不知道真假!”
旁边武三思也出列跪下求情,“陛下,铜盒原是密封,若不开启,魏王怎会知道真假?他确实是想为陛下祈福祝寿,望陛下看在他心诚的份上,饶他这一次。”
武则天怒火难抑,冷冷道:“也可能是他自己伪造来骗朕!”
武承嗣吓得浑身颤抖,哭泣着解释道:“这是臣的假子武顺所献,臣也是被他骗了。”
“这个武顺在哪里?”武则天逼视武承嗣追问道。
“他...他已经畏罪自杀了。”
武则天顿时怒不可遏,喝令道:“将他乱棍打出去!”
十几名侍卫冲上前,乱棍将武承嗣驱赶出大殿,这时,武则天心中怒气稍稍平息一点,对众臣道:“将弥勒舍利暂时迎入白马寺供奉,朕将举行盛大的迎舍利仪式!”
她又对武三思道:“这件事就由梁王全权负责。”
武三思连忙行礼,“微臣遵旨!”
武则天重重一摆袖子,“退朝!”
她起身向侧殿走去,大殿上群臣议论纷纷,都在说这次魏王被扣上欺君的大帽子,恐怕会有难了。
武则天怒气冲冲回到寝宫,她凤眼中迸射出复杂的感情,心绪难宁。
这时,上官婉儿向薛怀义使个眼色,薛怀义缓缓上前跪下,“微臣感谢陛下将舍利送入白马寺供奉。”
武则天瞥了他一眼,心中的愤懑稍微平息一点,又道:“朕只恨武承嗣推卸责任,居然又把事情推到假子头上,荒唐之极。”
薛怀义想起了被武顺打死的王道渊,不由冷笑道:“武承嗣其实还在欺骗陛下,微臣听说他的假子并非是畏罪自杀,而是被人所杀。”
武则天一怔,又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陛下,微臣知道这件事并不简单,武承嗣其实明知舍利是假,还故意献给陛下,具体发生事微臣也不太清楚,但微臣知道,武顺被杀,牵涉到了两只舍利的争夺。”
薛怀义一箭双雕,不仅要报武顺杀王道渊之仇,也要让李旦献舍利之功化为乌有。
旁边韦团儿大急,上前跪下,“魏王是陛下亲侄,讨好陛下还来不及,怎会做欺君之事?正如梁王所言,铜盒本是密封,若不剖开,怎知真假?望陛下三思!”
武则天岂是眼中能揉沙子之人,她不听韦团儿求情,挥手让所有人退下,当即令道:“速宣来俊臣前来见朕!”
她负手在房间内来回踱步,眼中若有所思,却不知她在想什么?
片刻,来俊臣匆匆到来,跪下道:“臣来俊臣参见陛下!”
武则天缓缓道:“狄仁杰的案子进展如何?”
“回禀陛下,狄仁杰不肯承认他在佛经下毒,微臣打算后天再审此案,务必拿到他的供词!”
武则天淡淡道:“此案暂时移交给御史中丞周允元,你就不要管了。”
来俊臣吓了一跳,正要再解释,武则天却摆了摆手,“朕已经决定了,朕把另一件事交给你。”
来俊臣无奈,只得低下头,武则天负手走了几步,压低声音对他道:“朕对武承嗣假子武顺之死很有兴趣,朕给你十天时间,来卿务必把这件事调查个水落石出。”
“微臣遵旨!”来俊臣心中着实失落,这样一来,他的很多计划就落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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