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岛神介也绝不会让自己下不來台:"沒错,也要看修为怎么样。稍微有点知识的人都知道,在双方撤掌并且让第三方疏导的时候趁机偷袭,是同归于尽的自杀行为。"
朴恒炽嘲笑道:"你激谁呢?我看是你怕死,忍不住提醒我吧?"
虐兰几个起落已经跳到两人身侧,凝重地说:"两位,要是相信我的话,那就都别说了,我的两个手掌碰触你们正在对的手掌后,你们就慢慢把手掌挪向我,但要步调一致整齐划一,谁要是觉得动得快能让对方受点苦的话,那就等同于自杀!其中的道理不用我说,你们肯定也都明白!"
朴恒炽和海岛就都住了口,依照他的指示,将手掌渐渐转向。他俩对沒学过东方修气一脉轻功的虐兰居然能这么轻松快捷地飞跃到跟前感到佩服,可虐兰却更加佩服两人的内力浑厚精纯,心想:"王树林的内力比他俩还多,不知道是怎么练的,但肯定也是囫囵吞枣。他俩经过这五百多年的修炼,内力的精纯程度实在难以形容。热气温润不燥,寒气也是悠远绵长,恐怕是当今世界上单一性最好的内力了。可惜,水火不相容,这两人是天生的敌人……!"
但他心里的另一个疑惑也逐步大了起來:"这俩人的真气完全步调一致,只不过属性截然相反,这简直是不可思议!就算他俩的老师韩太湖真人调控有方,可也很快就去世了呀!而这两人在今后的几百年内都勤学苦练,依然步调一致,这也太神奇了吧!我就不信他俩会完全遵照师父嘱咐修炼,而沒有格外下苦功……要想能有这样的效果,除非他俩是……"
一阵阵剧痛打乱了思路。他比朴和海岛都略逊一筹,同时接他俩的真气,不可能只站着不动,而是不断地向外疏导,这也是个很累的大活儿,一点儿也不亚于真正决斗的两人。稍有停滞,双方的内力加之于身,也会剧痛无比。他连忙调整心神,全力以赴地引导这两股力向外流通,越化越小。当然,也顾不了其他的事物了,于是四周的树木和岩石都遭了秧,被细碎的内力残片切割得体无完肤。王树林也不能光呆立着不动,只能來回腾挪跳跃,避开那些比较大的气流冲击。回想起來,他也终于明白朴恒炽跟海岛神介在枯叶山巅决斗,也的确真的需要这么大的地方才好发挥,并且不让外人在场,一是为了自身安全,二也是为了围观者的安全。
虐兰慢慢地迎上去,将这两股巨力慢慢牵引调和,边缘地带都很取巧地将高温和低温相互抵消,其中难以绕开的实际内力才不得已用自己的内力精华相应对。不一会儿他就觉得力不从心,暗暗心惊:"我还是太高看自己了,这两人比我强得明显,我想从头到尾完全化解他俩的力道,实在是太难了。"
蓦地他瞥见王树林,又有点柳暗花明的感觉,想:"这小子不知为什么贮存了这么大的内力储备,要是也能帮上忙就好了。"于是他喊道:"小子,你快过來!"
王树林虽然在左右腾挪避让那些力道的碎片,脑海里却是刚才上峰丁页时看到的决战末尾,尽管之前的招数比拼他沒有见到,可最终的精华部分却看得畅快淋漓。他本身极其强大的内力无从发挥,主要原因还是因为他天资不高,但从细节上讲,还是因为沒有系统地学习导致的。之前听于霆说起朴恒炽的教导,也只是初窥门径,而这时候将两人最高境界的内力比拼尽收眼底,可以说同时对炽气和寒气的运用技巧都有了全新的认识,几乎是质的飞跃。只不过他一时半会儿消化不了着许多,每一秒钟暗含的千变万化都让他看到了从未有过的天地,渐渐阻塞,以至于外部感官迟滞,连虐兰的喊声也听不见了。
虐兰喊了好几声,却沒见对方反应,实在叫苦。他的内力聚集在双掌之间,真是腾不出多余的内力运气喊出去,因此声音的距离有限,加上现在是冰火交汇,雷声隆隆,王树林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根本听不见他的声音。而这时,双方内力的压迫越來越大,超过了他调匀的速度,两个手掌中心都钻心地疼,无非就是一个奇热,一个刺骨。
也就在这时,虐兰发出一声突如其來的惨叫,双手间的内力运作开始乱了起來。本來他这一声喊尽管近在咫尺,朴恒炽和海岛神介也沒敢分出心神來。他俩自忖在这一带是最强者,再加上虐兰在这儿,山下又有人守候,一般人谁敢上來,有谁能上得來?就算噩梦夫人栾祖拉、鬼婆罗盼也在这附近窥伺,可也不敢轻易上來触碰形成动态平衡的三股内力,况且这样做得不偿失,把他们三个都害死,自己又身负重伤,这种不划算的蠢事,这俩人不会做吧?
然而,虐兰却被压倒性的力量彻底打伤,不断地朝外吐血,血花要么烧焦熔在火焰中化成一团水汽,要么就渐渐凝固成红宝石一样的冰冷固体。他在全身受到巨*大冲击的同时本能地开始急剧兽化,可即便陡然增加这许多力量也依然于事无补,只听到一个很阴险的声音说道:"嘿嘿,非洲的小猴子……"虐兰的兽化就半途而废,软软地wei顿下來。
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事实是残酷的,虐兰将他俩接近一半的功力牵引出去,他俩本身已经成了强弩之末,而眼前这人却黄雀在后,直接一手一个将他俩的精纯内力源源不断地吸进自己的体*内。
两人本來就精疲力竭,这时候只觉得精力在飞快地脱离身体,更是有种油尽灯枯的感觉,不禁互相对视一眼,反而产生了同病相怜的强烈悲怆感,甚至连想知道眼前的偷袭者是谁的好奇心都提不起來。其实他俩在潜意识里,已经隐隐有种不大好的感觉,却始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俩虽然是在内力大损的情况下被偷袭,可偷袭者仍然必须胜过两人目前余下的内力总和,才有可能吸走两人的内力,从这个角度而言,这世上有这种实力的解禁者屈指可数。
很快,绝大部分内力滚滚荡荡地进*入偷袭者的体*内,赤阳和玄阴两股截然相反的真气制造的冰火世界也渐渐剥离,温度慢慢恢复正常,水汽、火焰和冰块逐渐消散,两人这才看清楚这个人是谁。
朴恒炽连海岛神介的寒气都不怕,这时却感到冷到了骨子里,打着战问:"老……老师?"这话一出口,她竟然因为极度的失望、绝望和恐惧淌下泪來。这泪中所贮存的内力已经所剩无几,在空气中飘洒过,沒有气化也沒有固化。
海岛神介也万分错愕:"老……老师?"
由于内力比拼的环节已经结束,真气消散,王树林从失魂落魄中醒觉过來,猛然看到一个一陌生的高个子在抓住朴恒炽和海岛神介的双手,面部的表情十分狰狞阴险,顿时明白这人是在偷袭,并且吸取内力,就像自己当初一样,无非就是自己当初是被迫吸取,而这人是早有预谋。他忍不住喊道:"你马上松手!"
如果是在平时,朴恒炽肯定会及时喝令王树林千万别莽撞找死,可她跟海岛神介一样,在心里把师父看成了神一样的人物,甚至不逊于宇宙里的真神造物主,所以只是满脑子充斥着悲哀和绝望,只顾着來回摇头,甚至失声痛哭起來。也许就在这时,她才像一个女人。
海岛神介终究比朴恒炽稳沉一些,很快就从极度的悲冷中醒过來,沙哑地问:"师父……这一切都是你早就策划好的?"
王树林忙去看这人,既然海岛神介都叫这人师父,那这人必然是韩太湖了。韩太湖是童子之身,看上去只比朴恒炽大一些,远比海岛神介年轻。王树林沒再犹豫,双掌一错一分,凝聚两股不同属性的真气向韩太湖拍过去。
韩太湖竟然丝毫沒有惊讶,看來除了实力超凡之外,对王树林的情况也是了如指掌,于是冷笑一声:"不自量力!"甚至不用双脚,只把正在从朴恒炽和海岛神介身上吸取的残余内力化作一道气流,从后背蒸腾而起,轰然与王树林的双拳正面相撞。王树林只觉得整个腹部被掀到半空,跌了个七零八落,扑哧一声也吐出了血,鼻孔、耳朵也都淌出血來,整个人落地后疼得大叫起來,甚至连翻身都沒力气了。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惨败,许久沒出现的恐惧感重新攫住心脏,但疼痛也使得这恐惧感迅速飞散,几乎要昏厥过去。
韩太湖好整以暇地回过头,淡淡地说:"小杂种,我不是看在云太阳的面子上,早就杀了你了。上次好不容易让我这两个好徒弟自相残杀,马上就能获取内力了,但被钢谷的人盯上,來不及去获取,却被你误打误撞占了便宜……现在我吸取了他俩的大部分内力,已经跟你差不多了,但技巧你跟我差了一万年!我只给云太阳这一次面子,下回你再敢主动攻击我,我不介意杀一个已经对我产生威胁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