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树林的视线与飞艇的下端平行时,他就预感不妙,光凭这真气壁垒抵御寻常对手还可以,可这个人的攻击必然会刺破壁垒这是第三次与此人交战,也是第二次遭遇突袭。但他今非昔比,早已凝集大量的真气在双臂之间,这是之前被飞艇打掉的气剑残余还沒有彻底消散掉,又被他信手拈來刹那间随意塑造成新的形状,同样七彩斑斓的彩虹光晕,宏大、瑰丽、惊心动魄。
两股力道相撞,王树林的真气壁垒立即柔化将过于锋利的气浪温和地抛射到另一边,仿佛飞艇释放出节日的礼花,又如同恒星级的凤凰在尽情梳理自己瑰美无伦的七彩尾羽,乌云被这道道光芒刺穿后竟然也像古代电视机屏幕陡然从黑白变为彩色那样神奇和恢弘,看得奥林匹斯云上的众人目不暇给,叹为观止。
王树林剥离了危险的外壳,开始重新凝视和打量他的老对手,此时此刻他对韩太湖的恐惧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恒定的万有引力一般笃定俊逸的态度,如同星空般广袤和沉静。韩太湖虽然惊讶于他焕然一新的态度和当刮目相看的超强武力,心里却在冷冷地想:"我把你们都骗了。我虽然可能确实打不过你,但差距沒有我表演得这么大……这是在演戏给夜帝看,你们以为我还只是解禁者的巅峰罢了,谁也猜不到我跟你们俩一样也是神人类了……我一定会在最佳时刻让你们全都明白,谁才能笑到最后!"
王树林却总隐约感觉奇怪,韩太湖虽然看上去进步不大,按说已经不是自己的对手,可这份从容从骨子里散发出來,别人也许看不出來,自己却能略见峥嵘。可眼下十万火急,他也來不及想那么多,只是说:"韩真人,你要继续跟全人类作对?"
韩太湖阴森森地回道:"一连两次都沒杀得了你,算你命大,但事不过三,我不相信你会一直这么好运下去。王树林,咱俩是宿命的敌人,今天我们必须死掉一个,才能真正了结这段缘分!"
王树林本以为只有他一个人,可他迅速感受到另一个更加强大得多的真气在涌动,随着夜帝的阴冷面孔从飞艇的黑暗中渐渐移出,心下暗暗着急:"光一个韩太湖……我虽然肯定能赢他,也得花费不少力气和时间,哪还有剩余的力气对抗夜帝?除非韩太湖跟我联手,那才有取胜的希望……"他这个念头纯粹是从战斗力的分析角度出发,在实际來说太过荒诞,绝不可能实现,因此也就一闪而过,不再去想。
夜帝打量了一下王树林,冷笑道:"你就是王树林……一直在跟我作对的就是你?"
事到如今多说无益,王树林不愿废话,他宁可尽最大努力去完成保卫核宇宙的使命,便直截了当地说:"下來决战吧。"这五个字平淡无奇,可在这样的夜空里却像上帝在打鼾,沉寂万里却又雷霆万钧,连一向古井不波的韩太湖也不禁喟然动容。
"就你?你也配?"夜帝阴寒彻骨地说,"你就算变成了神人类,也不是我的对手,而且这已经是你能达到的最高程度了。地球人都谣传说你受到过神的祝福,这真的很可笑--你不是会'神的动作'吗?我很想见识一下。"但他话锋一转,"可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沒有必要在你这样的蝼蚁之辈面前耽搁宝贵时间。"
王树林暗忖:"果然,他的目标是消灭奥林匹斯云上的所有解禁者,这才是地球上的有生力量。这也进一步让我确信,单个甚至群体的解禁者的力量并不值得重视,可大家的力量、速度、寿命和其他的一切都來自大脑中造物主设定的禁区,可以说,醒种的秘密,多半就在于大脑,联合了大家的大脑,会产生这两个神人类也无法抵挡的超级力量!"这是他第一次通过自己的大脑完全想明白一件沒经过任何人指点和提示的复杂事情,想到这里,信念再度燃起了力量。
夜帝转而看了看韩太湖,后者谦卑地低下了头。夜帝淡淡地说道:"王树林,你我本沒有仇,杀了你姥爷那群云氏家族的王程程,也已经被我杀了,可以说,我还帮你出了气。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即投降,那么将來等神人类占领地球后,你是唯一一个被允许留下居住并且享受同样待遇的钢谷时代人类。再说,你本來就是神人类,我接纳了你,我的族人也不会有异议。"
王树林笑了起來,他不认为自己是冷笑,但这其中的嘲讽意味比冷笑还要浓郁和戏谑:"这位神人类前辈,你肯定知道我不会投降的。"
"我们史前人类和你们当代人类的关系说白了,都是'光导师'以猿类为蓝本制造的,而蓝显圣不过是一只海狮或者海象,我和他对你來说谁更近?我要占领地球就是奴役人类,他要占领地球就是解放人类?你有沒有想过,万一你的判断失误,那人类全部灭族不说,你在历史上也会遗臭万年的!"
王树林此前一直以为是造物主制造了人类,后來受到刘言的指点才知道造物主是这个宇宙的制造者,不会事无巨细地制造人类,人类只是核宇宙自发形成的产物,这时候第一次听到"光导师"这个称呼,不由得很震惊,不知道这跟造物主有什么关系,可他还是正面回答了夜帝的回答:"蓝先生是我的选择,我将來不会说这是全人类的选择。我只代表我自己,我做什么,不需要历史來评价,或者爱怎么评价,我都不在乎。我如果不去做,那就沒有历史了。"
那日连迦陡然一惊,他以前听说过一句类似的话,这是"那个人"所说,可"那个人"远远不是王树林可以相比的,王树林怎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來?难道说他已经能够达到窥视总星系的境界了?这绝不可能!
韩太湖见那日连迦神色有异,也有些莫名其妙。
"再说,我总觉得你背后有更加邪恶的人,水手文明在道德上,要远远胜过你们。"
"很好,看來你真的顽固不化,我也不耽误时间了。"那日连迦挥了挥手,"韩太湖,你和王树林既然是宿命的仇敌,何不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光明正大地较量一番?"
韩太湖故作诧异:"老师……我现在可能打不过他了……"
那日连迦心里暗笑,嘴上却说:"你帮为师拖住他,只要能坚持半个小时,我就能把事办妥!"他一直沒有说自己是要去那边杀掉奥林匹斯云上的所有解禁者,只怕王树林一旦激动会上來拼命,那时候韩太湖别说撑半小时,恐怕就连十分钟也支撑不到。
韩太湖只能一脸窘迫:"好……好吧……"
随即,那日连迦驱动飞艇,此时的飞艇已经不能隐身和高速飞行,甚至无法开炮,但仍旧是地球上的第一硬,以这样的硬度和重力加速度俯冲撞*击奥林匹斯云,也一样能够像冰山撕*裂泰坦尼克号一样轻而易举。
韩太湖恢复了冷峻的态度,从飞艇上跳了下來,他虽然用真气垫脚缓冲下坠的趋势,但还是无法真正像王树林那样完全漂浮在空中,最终落到了已经缓缓下沉的航母最高处。这一下高下立判,甚至不需要看下去就知道这场决斗的输赢了。
王树林有些悲哀,见他还在强自支撑,就说:"韩真人,你伤了我的妻子,也杀了我一次,我也打断了你的左胳膊。但接下來这场战斗的结果,你是知道的。"
"是么?"韩太湖嘿嘿笑了两嗓子,但接着哈哈大笑起來。
王树林一开始以为他好整以暇强作欢颜,可渐渐地发觉有些不对,也开始警惕和审慎起來。
"他的飞艇坏了,测量醒度值的仪器也都不用能用了,我只需要不在他面前表现出來,那就沒问題了。"
这话沒头沒脑,王树林根本沒听懂,可他确实觉得事情更加复杂化了,便皱着眉头问:"韩真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韩太湖回头看了看被奥林匹斯云全部火力团团包裹的飞艇,一字一顿地说:"就是这个意思!"说罢,他突然双脚腾空,飘了起來。
王树林本想说你还沒达到这个境界,别勉强了,可随后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韩太湖悠然自得地飘到了自己目光平视的高度。
"你……?"
"不错,我也成为了神人类,夜帝那日连迦不知道,你也不知道。但我只告诉你。"韩太湖不疾不徐地说,"王树林,你之所以变化这么大,按照我的推测,是你的眼界更开阔了,在更高的高度向下看所致,不知我说得靠不靠谱?"
王树林见他如此聪明绝丁页,当真惊讶万分,可又不爱撒谎掩盖,便在略一沉口今后索性直说:"不错,韩真人到底是韩真人。"
"那日连迦比你还强得多,他也不是不聪明,但他的思维是史前模式的,即便有很深的的城府,那也只是规划大的阴谋才行,在小的细节方面,他就注意不到我的小动作了。"韩太湖狞笑着说,"我有个建议,如果你还看在我大你三辈,给我这个和你互相交流的机会的话,那我就说。如果我说了之后你并不同意,那咱们就打下去,两败俱伤,让渔翁得利。如果你很赞同,那么,我就帮你,一起击败这两个神人类!"
王树林大惊失色,他深吸了一口气,反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事实是,你一个人打不过两个神人类,更打不过三个神人类。要想取胜,在残酷的末世现实中,只有一种理论上的可能,那就是我站在你这边。这种情况你大概考虑过吧?可是,你沒想到真的有可能发生,是不是?"
王树林沉默了几秒,说:"我愿意听一听。你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