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
初霞郡主扶着腰,神秘兮兮地问道:“你二伯他,政敌有谁?”
“什么?”甄妙以为自己听错了。
初霞郡主咬了唇:“你悄悄让罗世子查查你二伯的政敌有谁嘛!”
“初霞,你的意思是——”
初霞郡主垂了眼帘,有些不好意思地道:“等罗世子把那些人查出来,你列个名单给我,我挑个合适的,就他了!”
甄妙倒抽一口冷气:“初霞,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就他了,啊?”
她就知道,不该指望这位娇生惯养长大的金枝玉叶能有什么好法子的,这,这比她还捉急些啊。
“你激动什么?”初霞郡主甩了个白眼过去,似乎下定了决心,说起话来也利落多了,“反正我总是要和亲的,这事皇伯父肯定会压下去,那些人顶多私下猜测而已。不过我也知道,就算明面上压下去,等皇伯父查出那个人,那人也会失了宠信的,说不定还会丢官。既然如此,我便选个他的政敌,也算是,也算是唯一能为他做的了。”
甄妙目瞪口呆。
“甄四,你到底帮不帮我?”初霞郡主伸手拉了拉她衣袖。
甄妙扶了扶额头,才道:“初霞,这事不成。”
“怎么?”初霞郡主抿紧了唇,仔细打量着甄妙,然后叹气道,“我知道,你是觉得我这样做不厚道。可这样的事。不找个替罪羊,他就危险了啊。他可是你二伯,所谓死贫道不死道友。你知不知道啊!再说,这也不至于害了人性命,顶多丢官罢了。哼,跟他作对的,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这样的人朝廷上少些,也算是有利于江山社稷了。”
“这么说。你还算功德无量了?”甄妙翻了个白眼。
“哎呀,好甄四。你就帮帮我吧——”初霞郡主拉着甄妙衣袖撒娇哀求,不料牵动了伤势,当下惨叫连连。
几个丫鬟冲了进来。
初霞郡主柳眉倒竖,斥道:“出去!”
几个丫鬟又灰头土脸的退下去了。
初霞郡主沉默好一会儿。才情绪低沉地道:“甄四,你是不晓得,我现在见了这些丫鬟们,就觉得胸口闷得犯恶心。”
初霞自幼是郡主之尊,身边的丫鬟无不是精挑细选的,尤其是一直陪着长大的丫鬟,对她来说就像延伸的手臂,没有什么不能差遣她们去办的,所以秋蝶的背叛。到现在她都觉得不可置信。
甄妙安慰地拍拍初霞郡主的手背。
初霞郡主气闷了一下,又恢复了精神,目光灼灼的注视着甄妙。
“你别那样看着我。这个法子行不通的。”
“怎么行不通?”初霞郡主急了。
甄妙伸手点了点初霞郡主额头,嗔道:“你总要动动脑子,我二伯什么年纪了,和他有旧怨的人,年纪只有比他大,没有比他小的。你想想四十多岁的糟老头是什么样。头发稀疏,八字胡——”
“哎呀。快别说了!”初霞郡主神情扭曲一下。
甄妙斜睨了她一眼,慢条斯理道:“所以啊,你这法子能行得通吗,没准别人原本想不到的,你这样一来,和把我二伯供出来有什么区别?”
初霞郡主一下子蔫了,垂头丧气的拨弄着床头垂下的流苏:“那可怎么办啊?”
说着懊恼的捶了自己两下。
甄妙忙拦住,有些迟疑地道:“我倒是有个想法——”
“快说!”
“我是想着,那首诗,倾慕的不一定是当世的男子啊。”
初霞郡主一脸茫然:“甄四,你越说我越糊涂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甄妙低低吟着那首诗,声音很轻,“初霞,君已老,或许还能有一个解释,有匪君子,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啊!”
初霞郡主一脸呆滞:“这样也行?”
甄妙牵了牵嘴角:“怎么不行?史上惊才绝艳的儿郎何其多,你若是倾慕某位文采风流的郎君的才华,翻阅着他的诗词,细品着他的人生,生出恨不生同时的感概,一时忍不住写下那首诗,也算至情至性了吧?”
初霞郡主已经听呆了,细细琢磨了一下,拍案叫绝:“甄四,难为你想出这种歪理来,可偏偏还真的可行!”
她不是那种把情爱挂在嘴头,离了就要死要活的女子,也因为此,除了一时情不自禁写下那首诗,并没有流露出半点异样来。
就是昨日,永王妃苦苦逼问,她连半点哀怨的神情都无,只是死死撑着没有吐露一个字。
用甄四想的这个理由,真的比她那个法子强多了。
有多少人读史诵诗时,会被那些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人物所惊艳,恨不得生能同时,把酒言欢呢!
初霞郡主近乎本能的知道,无论是皇伯父,还是父王母妃,他们都愿意看到这种局面,而不是任由和亲公主与人有私情的流言疯传。
“甄四,你怎么想出来的!”
甄妙有些为难地道:“一听了这事,我便想到了。”
初霞郡主有些受伤,呆呆地道:“难道,你比我聪明这么多?我以前真没看出来!”
甄妙气得抽抽嘴角:“公主,我谢谢您这么坦白啊!”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倒是和聪不聪明不相干的,谁让从根子上,两个人受到的文化熏陶就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