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并不知道左占跟如初的事情完全落入了楚良辰的眼睛,所以,对于他突如其来的恶劣态度,东篱感觉有些懵,不明所以的转头去看着其他人,结果那两个人也是一头雾水,那会儿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之后人就变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楚良辰用洁白的帕子捂住嘴,把那口茶水又给吐了出来,随手把帕子丢在一旁,弯弯的狐狸眼微微一挑:“你再啰嗦的话,他们的性命我就不管了。”
东篱还想继续的话就被他这一句完全给堵回了嗓子里,瘪瘪嘴,很是无奈委屈的向着那座白塔去了。
渐渐暗下来的天色里,白色的塔尖朦朦胧胧的,掩映着周围黑魆魆的树影,对比分明,却更增加了几分说不上来的古怪意味,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周围的暗影里就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爬出来,把这高耸的白塔当做攻击目标。
塔上如初已经在了,仍旧是那身习惯了的大红衣袍,头发披散着,火衣乌发猎猎飞扬,更衬得一张脸白皙如玉,眼睛亮若星辰,只看一眼,就像是要陷入无尽的****。
原来负责保护自己的就是她啊,东篱心里微微安定了一点,提着裙角顺着阶梯一阶一阶的上了白塔,那上面早就已经布置好了法坛,东篱上去的时候,香炉里面早就已经有三柱清香闪烁着红红的火头儿,鼻端可以嗅到上好的檀香味儿。
如初是盘腿坐在一个蒲团上的,大概是从和尚那里拿过来的,听到东篱的脚步声,她也没有回过头来,只是微微地点了点头:“你来了,坐下吧,还有一段时间。”
东篱看着她,她今晚上没有穿一贯的宽袍广袖,身上是一身细腰窄袖紧紧贴身材的火红色劲装,下裳微微散开,开了缝,保证行动间绝对不会阻碍****。这身打扮看起来没有了圣贤遗风贵家风范,倒是多了几分江湖侠女的味道,叫看惯了她另一身打扮的东篱眼睛为之一亮。
看样子今夜极为凶险,连如初都换了这身打扮,方便动手,那么自己......她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宽松的拽地裙子,轻薄绣花的丝质衫子,想了想,看看周围并没有第三个人,毫不犹豫的就把自己身上好看但是累赘的衣裳给脱了下来,露出里面月白色的紧身衣裤,那可是她为了行动方便特意缝制的,考虑到这个时代女性穿着现代完全贴身的衣裤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特意的把上衣做的长了一些,腰上束起腰带,下摆处盖过臀部大腿,下面露出粉紫色的裤子。
如初看了一眼,眼神里流露出几分惊奇之色,东篱已经在她身边依样盘腿坐了下来,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身侧摆着的香案,那燃烧的香火上袅袅青烟笔直向上升腾,似乎被什么力量所引导着一样。
盘腿而坐是非常考验人的,一时半会儿还好,不用多长时间就会觉得腿脚发麻,东篱坐了片刻,忍不住伸手去揉着自己的脚,龇牙咧嘴的看看身边毫无动静的如初,想了想,改了个姿势跪坐在那里,这才轻轻松了口气,其实最好还是像坐椅子一样坐在蒲团上最舒服,可惜一个女孩子,那样的姿势过于难看了一些,她不为自己的颜面考虑,总得考虑一下南宫萧的颜面不是?
如初闭着眼睛静静的坐着,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她的小动作,东篱跪坐了一会儿之后又忍不住了,腿脚还是不舒服,忍不住的悄悄爬了起来,在附近轻手轻脚的走动了起来,自己做着弯腰踢腿的动作舒展筋骨。
怀里的三个傀儡人偶里面飞出三道淡淡的烟雾,汇聚成三只鬼的样子,见到东篱紧张的样子,柳氏安慰道:“你就不要这样紧张了,不是有这么多人保护你吗?就算不相信你自己,最起码也该相信他们吧?”说着对着那边闭目养神的如初一努嘴,那意思是有这样的高手在,根本就轮不到你出面,瞎紧张什么?
雪铭也嗡嗡震动:“不用担心,我们灵体最是克制那些阴魂之物,我在你身边呢,你不会有事的。”
东篱弯了弯红唇,低下头摩挲着腰间的匕首:“我是在担心南宫萧和左占,他们两个不知道会被安排做什么,我觉得很不安,国师的态度很奇怪,我担心他们两个会出什么事情。”
对于楚良辰,这几个也是不大敢靠近的,那个人平日里嘻嘻哈哈似乎没什么威胁的样子,可是仔细感受一下就会感觉出来,那个男人身上似乎蕴含着无比恐怖的力量,好像上古恐怖可怕的巨大妖魔,稍有不慎就会被他吞吃入腹。
“你不用担心,他们不会有事。”如初在一旁沉默良久之后,出言道:“就算楚良辰心怀不轨,也不会选在今日动手的。”
那也就是说,楚良辰果然是有不妥当的地方,东篱指甲刺进了掌心,并没有因为她的开解感到放松,相反,她更担心了,楚良辰究竟在谋划什么,他想要做什么?自己这几个人对他而言根本就微不足道,也不会威胁到他,为什么他会对这几个人产生危险的想法?
“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来问我。”楚良辰却在这个时候摇着扇子走了上来,身后就是南宫萧跟左占,他们两个人身上都换了衣裳,黄不拉几的衣服上面用朱砂画满了奇奇怪怪歪歪扭扭的符文,看起来就像是道士捉鬼画的符纸一样,穿在两个美男子身上,说不出来的古怪好衣裳,笑。
东篱看了一眼之后神色古怪的眨了眨眼,乖乖的坐回到蒲团上盘着腿闭目养神去了,再看下去保不准就会笑出来。
左占一上来目光就黏在如初身上拔不开了,直接无视了楚良辰越发阴沉的神色,南宫萧目光来回的扫视了一番,若有所思,拉拉自己身上丑兮兮的衣裳,眉毛几乎达成了结,自己之所以会穿上这么难看的衣裳,英明形象毁于一旦,似乎是因为受了某人的牵连,被迁怒了。
如初的反应却叫人失望了,她似乎已经从今天的亲热情形里面醒过来了,对于左占含情脉脉的眼神视若无睹,一脸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懒得给出哪怕一个小小的回应。
“时间差不多了。”楚良辰看了看已经只剩下短短一节的香烛,眯了眯眼睛,宽大的袖子里滑出一把桃木剑,修长的手指从光滑的剑身上慢慢拂过,另一只袖子里掉出来一个精致的小纸人,楚良辰咬破手指,蘸着自己的血在上面画了一个弯曲的符号,桃木剑剑尖轻轻穿透了纸人,往即将熄灭的香烛上一放,顿时一股白色的火焰腾地冒起来,毫无防备的三个人被那耀眼的光芒刺激得忍不住闭了闭眼,下一刻就看见一个朦朦胧胧的影子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楚良辰定定的注视着这个影子:“去把他们引过来”
影子恭敬地行个礼,轻飘飘的飞了出去,马上就被夜色掩住了踪迹。
楚良辰随手把桃木剑插在了面前的供案上,双手连掐几个手印,袖子里接连飞出几个纸人,一个个好像活了一样,活动着手脚在桌子上走来走去。
东篱惊奇的看着,一直飘在半空里的三只鬼也看的很入神,这楚良辰神通广大,居然连道家的手段也了解,这随意几招使出来轻松写意顺手拈来,可见他对这些招式是何等的熟悉。
平静的夜晚忽然刮起一阵狂风,白塔周围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像小儿夜啼,又好像女人的哭泣,听在耳朵里说不出的刺耳怪异。东篱睁眼仔细看去,那半空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飞来飞去,看样子想要飞到上面来,可是白塔周围似乎被什么给罩住了,不得其门而入。
“各自到各自的位置上准备好。”楚良辰手一张,几个纸人尖啸一声飞了起来,然后他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向香烛,一阵白烟瞬间升腾起来,那些已经即将熄灭的香烛终于彻底灭掉了,白塔上最后的一丝光线也消失不见。
可是,在场众人眼神都很好,却在烛火熄灭之后清清楚楚的看见,有四个楚良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模一样分不出真假来。
这是什么手段?东篱看的万分好奇,如初却霍的从旁起身,随手一击将一个破界而入的怪物打飞出去。下一刻东篱就感觉自己身侧一阵劲风扫过,头顶上的三只鬼全都发出警告的尖啸声,同时扑将下来,与一只五官流血尖牙利爪的东西斗在了一处,空气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混着恶臭味弥漫开来。
“结界出什么问题了?”左占向前一步,手里的宝剑出鞘斩断一只鬼怪的身体,皱着眉头看向外面源源不断扑进来的脏东西。
“躲在结界里面不出来,任由它们在外游荡,那还要我等来此作甚?”楚良辰口中呼喝一声,一瞬间四个人影分了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坐了下来,却是盘腿闭目好像事不关己一样。
是他打开了结界,几个人明白过来,一眼看向外面密密麻麻不断扑来的厉鬼,顿时头皮发麻。
虽然这是他们的任务,可是这么多的鬼怪,累也能累死他们,楚良辰对他们的信心未免也太足了
然而那些被灵气和血肉吸引而来的鬼魂们却不管他们是怎么想的,仍旧是源源不断的飞扑下来,前面那些还好,像是打前战的喽啰,数量多了点儿也不过是多费点儿功夫打扫掉,可是越到后来,来的家伙就越厉害,渐渐地南宫萧和左占开始力不从心了,好几次都险些被那带着剧毒的鬼爪划到身上。
东篱一直都乖乖的盘腿坐着,她也看出来了,这些家伙分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不过还没到自己面前来就被他们三个给拦截下来了,可光是这么看着仍旧是感觉心惊肉跳的,那些形容恐怖肢体不全的恶心东西看着自己的眼光就像是看到了珍馐佳肴大补仙丹一样,虽然忌惮紧站在自己身侧的如初,可是却被贪婪之心固话蛊惑着不顾一切的扑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