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块石头将陶罐彻底击碎,一个人从里面掉下来,我想上去接住这人,却被冷星夜拉开退后好几步。
这人掉在地上,没发出半点声音,刚刚明明还晃动过罐子,这有些说不通啊!
心里这样想着,我把手电光打向这人的脸,待看清她的样子,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是骨尸!
她怎么跑到罐子里的?
我亲自为她检查过全身,她的脸我绝对不会看错,而且才见过她没多久,我的记忆力不至于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产生偏差。
她的确是死了,并且没有要活过来的迹象,那是谁、用什么方法把她弄进罐子里的?
听过我一连串的疑问,冷星夜蹙眉道:“我觉得,最重要的是原因,无论是谁,用什么方法把她装进去的,重点是她为什么这样做?”
所谓一语惊醒梦中人,如果古墓七人的仪式是场生死游戏,里面的人做的任何事,就一定不是随性而为。
“陶罐碎了,应——咦?这是什么?”我在罐子的碎片中看到一样东西,它不同于土色的陶罐,是纯黑色的。
“黑铁。”冷星夜见我对那东西感兴趣,先一步捡起来翻看道。
“这上面的是字吗?”我凑近他身边,望向黑铁板正面的符号问道。
“看起来是,但我不认识。”他将巴掌大的铁板翻到背面,一张似人似兽的怪脸凸出板面,双眼斜瞪、獠牙外露,瞧着格外狰狞恐怖。
我之前替女尸检查身体时,并没发现她身上带着这东西,所以铁板很可能是后被人放在她身上,或原本就在陶罐里的。
如果是原本就是陶罐里,那上面的符号文字和人面兽图案肯定和这座古墓有关,可惜我们不认识上面的字。
冷星夜把铁板交给我保管,我们不能逗留太久,又不能带上尸体,只得将女尸搬到靠墙的位置,这女孩也着实可怜,死后不能入土为安。
一路走过四个洞穴,都没见到于佳雪、许露和白然,我估计她们的目标都是最后一个洞穴,也就是古墓真正的主墓室。
古代有太多奇怪的规矩和墓葬习俗,有权有势的天子、贵族、富商往往追求创新与独特下葬形式,关于为什么要在主墓室下面的水潭里放一口铜棺,而且铜棺里的粽子还是从别处搬来的,这一点我实在想不通。
火盆洞里依然是空的,和上次来的时候没什么分别,但我眼中看为正常的一切,却令冷星夜停住脚步仔细观察。
“有什么不对吗?”我看他观察着周围的摆设,神情十分投入,便问道。
“六个火盆的摆放位置。”他说。
中、左、右、中、左、右,我没看出这样排列有什么不妥,物品的摆放规律按照常规几何图形或抽象图案再正常不过了。
冷星夜拦腰将我抱举起来,让我的视线从上方向下看几个火盆拼成的图案,这一看之下我吃了一惊,脱口道:“是人!”
第一个摆在中间的火盆为圆型,位置往下,左右两侧各有一只长条型的火盆像人的双臂,‘双臂’中央又夹着一只长方型如同躯干的火盆,再向下并列摆着两个更长的长条型火盆,是人的双腿。
因为它们摆在洞中央,间距略大,所以不退后并从高些的位置看,很难联想到这几只火盆的整体图案会是人形。
进而,我产生了更加不好的联想,赶紧拉着冷星夜离开这个洞穴,进入第六个树洞,枯树立在洞中央,依然没看到于佳雪她们。
我看看四周,走到枯树跟前,上次经过这里走得急,只目测了一下树的高度够不够我借着爬出去,没过多研究它。
现在身边多了个年轻力壮的大个子,我比了下自己和冷星夜的个头,大概推测出他的身高在185或187之间,如果踩着这棵树,两人架成人梯……
当我的手推动枯树的树干,脑子里还在估测树冠到洞顶的距离时,只听‘咔’的一声,树干裂开了,一张惨白的人脸伸了出来,吓得我连连向后退。
冷星夜始终拉着我的手,他没有退,还拉着我不让我退,说:“别怕,是个死人。”
我心说就是死人才吓一跳好么,活人我怕她作甚?
事实证明,人脸只是由于树干裂开产生的惯性掉了出来,不是困在树里的死人诈尸!
尸体的脑袋卡在裂开的树干中间,一动不动地耷拉着,亚麻色的头发让我想认错都难,黑水池里的浮尸竟然被塞进树里……
现在,我想我有点明白了,她们绝不是死人复活觉得原来的地方躺着不舒服,想换个喜欢的环境死着。
是有人故意这样安排,把她们放到不同的位置,我隐约预感有糟糕的事正在等着我们,连忙拽着冷星夜朝第七个洞跑。
通过甬道的时候注意避开了许露害我的那个机关,等跑至甬道尽头,我们面前只有一堵石壁,我在石壁上四处拍打,期望能找到开启暗门的机关。
“这是实心的,不是门。”冷星夜一把抱住我,我承认情绪有点失控,急切地想要阻止于佳雪她们要做的事。
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如果成功唤醒墓主,其余六个人都要死,石碑上写得明明白白,于佳雪嘀咕过的那句话也说七个人进来,只有一个走到最后。
人都是怕死的,何况我呢,我不希望自己是死去六个中的一员,所以必须做点什么阻止她们三个。
冷星夜相比我的慌乱焦躁显得异常冷静,他看过两侧墙壁和面前的石壁后,将目光投向我们的上方,我也跟他一起抬头向上看。
一滴粘乎乎的液体刚巧滴掉在我额头上,接着进入我视线的是一张满是鲜血的脸,双眼瞪得大大的,仿佛死前看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血液从她脸上滴落,有点凉、有点粘,被一具死不瞑目的尸体瞪着,我的血液都快凝结了,退到墙边将后背紧贴在墙壁上,手心里全是冷汗。
呼…呼……深呼吸、深呼吸!我竭力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情绪,这是我多年来独立成长摸索的经验,虽然姥姥抚养我长大,可她毕竟年纪大了,在我成长的过程中,几乎每遇到一个难过的坎,我都要独自面对并跨越它,保持镇定的情绪和冷静的头脑是最重要的。
一阵温暖的体温环绕包围住我,带着热度的指尖蹭掉额头上的血滴,宽大的手掌轻抚着我的背,让我激烈到超负荷的心跳渐渐回归正常范围。
我觉得我和冷星夜是对奇怪的组合,一个受到惊吓默然无声,一个尽力安抚保持安静,但不可否认,他的这种安抚方式正是我需要的,如果在心乱如麻、六神无主的情况下被不停询问‘怎么样’‘好点没’,我会更加烦燥。
“是许露。”感觉呼吸和心跳都恢复正常后,我说道。
“害过你的?”他问。
“嗯,把她弄下来,她堵住入口了。”
准确说是许露的上半身被夹住了,入口应该有一块平推的石板门,她被石板卡住没掉下来,同时石板门也关不死。
冷星夜担心把许露的尸体移开入口会关闭,我们身边没有工具,他便回到树洞,那里的墙壁上插有铜柄的火把。
他拆下一根火把,用铜柄抵住石板门,然后才将许露拖下来,可这一拖之下,我们才发现许露只剩半截身体,内脏拖在体外,断口处的皮肉明显是被撕扯断的,不怪她的表情如此痛苦。
我仰起头,忍住不断向上翻涌的胃液,不敢再看一眼这具惨不忍睹的残尸,此时,我心生退却,想跟冷星夜商量一下,还是别上去的好,鬼知道上面是什么东西把许露给撕了。
可惜为时已晚,这念头刚冒出来,还没等我跟冷星夜说,头顶的石板门突然彻底打开,我只觉有东西抓住我的衣领,整个人就被提离地面,眨眼之间便被拽进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