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臻何尝不知道,名为切磋实为比拼?对于荆飞鸿,她没什么印象,本来也不愿和这帮闲得无聊的人周旋,但这可恶的两兄弟,三言两句就决定了她接下来要什么,把她当成木头人一般随意差拨,尤其是君轻扬,为了转移话题,匆忙之间就敲定了一场以她为主角的战局,他说得如此顺口,几乎可以想见,这并不是他的急中生智,而是早就有这个想法了!
见聂臻既不表态也不动身,君轻扬以为聂臻不敢应战,半调侃半激将道:“太傅大人莫不是害怕了吧?”
聂臻敛起唇边笑意,黛眉轻挑,“既如此,我却之不恭!”别人都骑到头上来了,一味的退让只会让他得寸进尺,更何况,还有一个一直冷眼旁观以为自己在使尽手段勾.引君轻扬的豫王殿下,他身形挺拔,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深浓的压迫感。
大概因为气场太过强烈,让周围人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深处漫出阵阵怵意,本能地想逃,聂臻很不喜欢和这个人在一起,倒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不喜欢他看自己时候的不屑眸光,那里面似乎写着八个字,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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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湘馆是荆老夫子开设的专门供京城文人才子以文会友的地方,声名远播,宁国才子皆以能踏入这个地方为荣,荆老夫子博古通今,德高望重,能成为他的学生,或者得他老人家指点一二,是一种难得的殊荣!
墨竹飘香,清新雅致,和外面的人声沸腾完全是两个世界,君轻扬已经提前派人告知荆飞鸿,原本准备在温贵妃生辰上刁难聂臻的计划落空,好在机缘巧合,曾经准备的题目今日终于派上用场!
一行人到达的时候,荆飞鸿已经等待在雅室,“参见豫王爷,小王爷,请上座!”
随后他对聂臻微微一点头,算是见过了,聂臻也不在意,原本就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虽然东宫寥落,可太傅之职落到自己身上,总有人看不惯,当上太傅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会有这些麻烦等着自己!
有小厮奉上香茗,满室芬芳,无人开口,一时间有一种难言的沉寂,因为有豫王殿下在,原本轻松的比试多了几分异样的沉重,不过影响不到君轻扬,他朝聂臻挑衅一笑,“开始吧!”
荆飞鸿其实并不想为难一个女人,因为他大才子就算赢了,也胜之不武,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可无意中看到坐在对面的聂臻,凝眉不语,眼神飘忽,淡若云烟,眼睛并没有看他,神情也没有丝毫的紧张与局促,这不由得让荆飞鸿心生不悦,他出身书香门第,父亲是宁国最有名的儒士,本人又精通经史子集,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如何能被一个女人轻慢?更何况,还有豫王殿下在一旁观战?
面对小王爷满怀期待的眼神,荆飞鸿理了理衣袍,心里盘算怎么既能轻松赢了聂臻,又不至于太过驳了霍家的面子,毕竟聂臻之所以当上太傅,是由于霍皇后临死之前的力荐,这也是荆飞鸿耿耿于怀的原因,霍家和荆家交情一向不错,太傅却不推荐荆家人,而推荐一个从天而降的外来女子,其实荆家也不是真的在意做不做太傅,而是霍家这样做,置荆家于什么境地?
虽说荆家对霍家不满,可霍家毕竟是名门望族,根基深厚,霍家长子霍兴彦为人稳重,年轻有为,荆飞鸿想了许久,才确定怎样才能把握好这个度,连想都没有想眼前明艳如春的女子会在才学上胜过他,这个他极有自信!
主意已定,荆飞鸿道:“我一直仰慕太傅美名,有缘再次相见,惊喜交加,素来听闻太傅才高八斗,今日以文会友,实属难得,还请太傅不吝赐教!”
聂臻含笑不语,这话怎么听怎么有一种淡淡的讥讽和蔑视,原本聂臻不想和荆飞鸿计较,毕竟一年到头也难得见上一面,没那个必要,但不管荆飞鸿怎么彰显士子的恢弘风度,可心中所想还是会在不经意的时候流淌出来,美名?是在暗示她不过是花瓶而已吗?
豫王爷淡定地坐在案前,优雅地执着白瓷杯,修长有力的手指摩挲着光滑的杯壁,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看似风平浪静实则剑拔弩张!
见聂臻不语,荆飞鸿和君轻扬对视了一眼,唇角牵出一抹笑意,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数日之前,我遇到一颇为艰涩的对子,苦思许久,始终难有佳句相对,不知太傅是否能指点迷津?”
“荆公子太客气了,请!”聂臻终于开了口,眼眸抬起,看向荆飞鸿这个被君轻扬推出来作为先锋的人物!